金军退走后,江南各地匪患风起云涌。
江北两淮一带称王称霸的是匪贼李成,荆湖北路盘踞的是桑仲,江南西路是曹成,福建路是范汝成,荆湖南路是钟相与杨幺。
除了两浙路,狼烟四起。
内忧外患之下,赵楷与众大臣商议后,决定攘外必先安内,在腾出手来对付金国之前,先剿平各地匪患。
他派遣刘光世部北上讨伐李成,李成兵败,投奔伪齐。
杜充降金后,他的部下岳飞部独立出来,成为一只新的生力军,赵楷派岳飞部进入江南西路剿匪。
韩世忠被派往福建路剿匪。
荆湖北路的桑仲很快接受朝廷招安,可谁料又遭伪齐吞并,伪齐不久将臂膀直推荆襄。
对于贼患最厉害的荆湖南路,吕颐浩推荐了李纲。
对这个人选,赵楷很犹豫。
论说,以其靖康第一名臣的声望,长期弃之不用,甚是可惜,也不符合朝野之期盼,可是当年违背诺言之的芥蒂犹在,赵楷想了又想。
九弟登基后,李纲也曾被重用,出任宰相,但很快就被王渊等人排挤出朝廷。
建炎三年,赵楷真正大权在握后,知道李纲正流放于琼州海岛,就下令放松了对李纲的监管,让回到福建老家,此后他一直隐居于泰宁丹霞岩。
赵楷考虑良久后,最终决定启用李纲。
绍兴二年,圣旨到了泰宁,四十七岁的李纲获职观文殿学士,湖广宣抚使,知潭州。
“谢官家!”一个头,两个头,三个头,咚咚咚,头骨撞击地砖,似是战鼓,把冷却的心,冷却的血,重新热烈起来。
然而李纲到任后,探子来报,比起镇压匪乱,李大人似乎更在乎一己的起居享用,他一直忙着让人修缮府宅,采买侍女,置办宴席,其府内靡靡之音不断。
靖康之前,赵楷掌管皇城司,那时,他就对上书忤逆父亲道君的李纲很好奇,他让人查过,那个时候李纲的起居就很奢靡,家中古董多的可以开古董店,侍女书童的衣服皆用上等料,请客不少百余菜,出门都带着厨子。
可那时盛世,李纲家几代为官,颇有积蓄,过的好一点,赵楷不好说什么,可现在呢,民不聊生,匪患四起!一手提拔他的渊圣正在北方吃尽苦头,李纲重登高位后,不思卧薪尝胆,以报圣恩,反倒以享乐来先!赵楷的悲痛之心再次泛滥,他召吕颐浩来见。
吕颐浩来后,沉吟片刻,才发表见解。
他以为李纲如此,可能是障眼法,是为了迷惑洞庭匪军用的。朝廷大军在洞庭湖已经一败再败,可见贼军之能。湖南路是洞庭匪军的巢穴之地,很多人暗通匪军,潭州城内也一定有匪军的密探。李纲这么做,只是为了麻痹敌人。
“很多人暗通匪军?”赵楷听到了他最在意的一句话,“难道湖南路民意不在朕?”
“官家忘了当年金军入侵江南之战?”吕颐浩提醒道,“当时朝廷的御敌之策是利用荆湖路和江南西路诱敌分兵。那一战,朝廷基本上放弃了江南西路荆湖南路全境的,对他们不闻不问,官兵遇敌则逃,没有什么抵抗,任由金军涂炭,这就让朝廷在这两地人心尽失啊。后来,是这两地的乡民自发的组建了乡兵,才赶走了金军。而这乡兵后来就成了当地官府尾大不掉的祸患,很多都加入了匪患。所以荆湖路的事,很麻烦,事关人心相背,处理起来急不得。”
赵楷多给了李纲几个月的时间。
十一月,李纲制定了“四路会兵捕讨”的计划,兵分四路,围攻洞庭湖匪军,宋军先是占据洞庭湖附近的村庄,以断匪粮,却不料湖匪以两万众奇袭洞庭湖北面的公安县,反抢了宋军军粮,然后趁宋军慌乱之机,将各部一一击败,李纲计策失败。消息传到临安,谏官上书弹劾李纲,李纲罢官。
绍兴三年,洞庭匪军依然猖獗,匪首杨幺直接僭称楚帝,赵楷闻讯暴怒,靖康年间伪帝张邦昌的国号也是楚,赵楷总是对与靖康年有关联的一切异常敏感。
他再次调动大军围攻洞庭匪军,可惜依然失败。
吕颐浩单独来见,
“朝廷已经接连四次在洞庭湖剿匪失败,贼人做大,江南震动,现在看来,我们暂时对这股贼军无能为力,要攻是不行的,现在只能采取守势。
现在伪齐对江南虎视眈眈,随时都会南下,刘光世在淮西,韩世忠在淮东被牵制的根本动不了,而朝廷中枢这边又需要张俊的军队来坐镇,朝廷根本抽调不出主力军来对付洞庭匪贼,而四次剿匪失败,说明光靠地方部队,采用添油战术,轮番上阵,只会让贼人越打越强,所以,臣认为,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停下来,变攻为守。”
“爱卿为朝廷真是殚精竭虑,朕甚是欣慰,可如何个守法?”
“臣去。”
“爱卿去荆湖南路?”赵楷一愣,看着这个老者,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