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强劲的夏天的风从窗户外吹进来,窗帘被吹得飘起来,花瓶里的康乃馨的花瓣颤抖着。
“陈念,等北野出狱后,你还会和他在一起吗?”北野妈妈试探性地问道。
“会,肯定会。”陈念回答得很快,没有结巴。
两人的双眼对视着,陈念的眼睛透出着坚定。北野妈妈好像松了一口气。
北野妈妈侧身从床头柜抽屉拿出一份病情诊断书,递给了陈念,便躺下盯着天花板,眼神飘闪不定,仿佛在等待什么。
陈念看着着报告,诊断结果上有几个字母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眼睛——AIDS。陈念拿报告的手指抓得紧了紧,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那位犹如已经得知自己被判了死刑的患者,感觉有些喘不上气来。
北野妈妈转过头看陈念,眼睛已经带着一点泪光了,“好孩子,你怕我吧,怕我这个得艾滋病的人吧,我其实真的没脸见你”,说完几滴泪掉出了眼眶,打湿了洁白的枕套。
陈念连忙抽了几张纸给北野妈妈拭眼泪,一边说着:“没有......没有,阿姨,我不会......不会怕的。”
北野妈妈继续讲述:“其实我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干着那行了......”说着又躺坐起来了,“我是孤儿院出来的,那时候我在洗脚城给别人洗脚,店长问我想不想赚快钱,我就开始做那种生意了.......”
陈念倒了杯温水,递给北野妈妈,北野的妈妈接过。
“后面我就遇到了北野他爸爸了,他爸爸让我别在洗脚城干了,和他结婚过日子。我看他爸爸心这么诚,是一个好男人,就答
应了,后来就住在那个废弃的工厂楼。谁知道,我一怀上北野,他爸爸就出车祸走了,我把北野生下来了,没钱,没办法,我又回洗脚城了......”
北野妈妈哽咽了。
“北野长大后,知道他妈妈是这种人,很讨厌我,我也管不了他了......我不是一个好妈妈,也不是什么好人,我是一个窑子里的女人......”
话说到这里,北野妈妈又是以泪洗面了,眼睛哭的红肿,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陈念起身去拿了一条热毛巾,说道:“敷......敷在眼睛上,可......可以消肿......”,说罢便半摊开先擦了擦北野妈妈的泪水,然后就敷在了眼睛上。
毛巾的炽热的水汽缓和了北野妈妈的情绪,也让她哭得涩肿的眼睛变得舒服了一些。毛巾的温度慢慢下降,陈念便把毛巾拿开了。
“阿......阿姨,作为母.......母亲,你是一个很......很伟大的母亲。”
很少有人向陈念诉说过自己的难事,陈念的妈妈总是保持着坚强,好友小米和李想也向来乐观。陈念话少,但是懂得什么是难过,什么是泪水,什么是无奈,毕竟,在以前无数个日夜,她默默经受着无助与委屈,她清楚的知道一个痛哭的人需要怎样的情绪价值。
窗外的天空湛蓝得有些过分了,云层零星地薄涂在天上,夏天的风浪又打进来了,床头的康乃馨微笑如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