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灿烂,赵王司马伦带着司马威一行坐在了高高的陵云台上,低头俯瞰目下的洛阳城,司马伦眉心的肉瘤更大更红,要涨裂得迸出血来。还有这晴日,阳光似箭,刺得他的双眼睁不开,眼泪止不住地流,但他觉得惬意。他说:“以前在陵云台,低着头跪着呼万岁,心里直打鼓,现在好了,人舒展了,心也舒展了,看整个洛阳似本王手中掌握一样。”说完将旁边的酒一饮而尽。
齐王司马冏说:“现在怎么能和以前比。现在殿下是要风有风要雨有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感觉当然就大大不一样了。”
司马威见司马冏拍上了马屁,不想自己落后,忙说:“阿祖公,当今皇上形同虚设,阿祖公已经是高高在上,无人能比了。”
司马伦痒处被挠到,特别舒服,但还是说:“怎么能如此说呢,当今陛下忠厚仁慈,我们做臣子的应该多分忧啊!”
“可皇上没有忧。整天吃喝玩乐,何忧之有?天下大小事务全靠您阿祖公啊!依微臣看,皇上虚有其位到不如实让其位。皇帝该谁做?德高望重者居之。齐王殿下,是不是这个理?”
司马伦也把眼光挪向了司马冏。
司马冏语出惊人:“殿下德才兼备,名望清亮,冏以为明朝式乾殿下,干脆让皇帝退位,一起拥戴殿下。殿下能登大宝,实乃有晋之幸。”
赵王此时假意发火也不想了,高举酒杯,邀了一下众位:“来,本王的小英雄们,有你们做本王的左膀右臂,本王什么也不怕。敬你们一杯。有朝一日,如能更上一层楼,本王首先要重用的就是你们。”
司马威受宠若惊,赶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完倒着酒杯对赵王说:“阿祖公,阿威喝完了。”说完看着司马冏。
陵云台下,一辆豪华马车飞驰而至,孙秀从车上下来往上面高喊:“大王殿下,好消息,好消息!”且一刻也不停地往台上爬,爬上台来,瘫在台上,口里还在说:“殿......下......,好.....消......息......”
赵王叫下人给孙秀敬上一杯酒:“别急,静一静,慢慢说。”
孙秀喝了一口酒,看了一眼司马威和司马冏说:”殿下,金墉城传来喜讯,贾南风死了。”
“死啦!如何死的?”
“喝金屑酒自尽的。”
赵王还是不放心,他上前把孙秀提了起来:“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
“哈哈哈哈,这女人终于死了,好了,本王真的好了!”赵王放下孙秀,面向北面,跪了下来,“宣帝呀,在天有灵,是在冥冥之中助着儿臣啊!”说完,向宣帝陵寝方向长叩不起。
突然,“啪”地一个旱地雷,把司马伦炸得站起来,惊愕地向四面八方到处瞧。陵云台上空霎时聚起了厚厚的一堆乌云,而其它地方依然阳光灿烂。紧接着,一股不知风向的旋风在陵云台上飞速旋转,整个陵云台摇摇晃晃更厉害。台上的人都吓得变了脸色,司马伦说:“却是为何?”
司马冏说:“殿下,陵云台好象要倒了。”
司马威说:“阿祖公,赶快下去吧!”
司马伦说:“马上扶本王下去!”
孙秀就等这句话。众人很快从台上爬了下来。来到地上,各自喘定几口气,才发现地上很平静,仰望天空,依然阳光灿烂。司马伦皱起了眉头:“真怪,这陵云台分明是不要本王上去嘛,不要本王上去留它何用?”
孙秀说:“殿下,拆了它?”
司马伦翻了几下眼:“拆了?”
孙秀猜不透司马伦的心思忙说:“殿下说了算!”
司马威说:“阿祖公,别拆了,在台下多撑几根大木柱,稳一稳不就行了吗?”
司马伦一笑:“就照阿威的这么做吧!”
式乾殿从贾南风走后,很少聚集朝中的文武大臣了,甚至黄门都懒得清扫这空旷的地方。当此时黄门接到皇上明天要在式乾殿早朝后,手忙脚乱地将大殿清扫了半夜才作罢。
第二天天气阴晦,时不时还有冷风穿殿而过,凉人的心。但听说皇帝要早朝,许多大臣都很兴奋,他们觉得终于开始有新气象了,于是大都早早地来到式乾殿候着皇上。皇上还没到,大臣相互之间喧寒。不久赵王来了,后面跟着孙秀、司马威和司马冏,大臣门赶快立好,不再说话,都将眼睛看着赵王。赵王见大家都不说话,就对大家行了个礼说:“诸位大人很少聚在一起,现在皇上还没驾到,大家还是可以随便一些的。继续聊吧!”但整个大殿还是死一般的沉寂。
殿外一个尖长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皇上驾到!”
大臣们都兴奋地跪下三呼万岁,司马伦没跪,一双小眼死盯着皇上进大殿的入口,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
皇上司马衷在两个小黄门搀扶下走进式乾殿,皇上不仅没精打采,还明显瘦了,来到殿里第一眼就见了司马伦,很不安。黄门把他扶到御座上坐定,放松地舒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司马伦知道皇上又是不会说什么了,便对大臣说:“别跪了,都起来吧。”
大臣们爬起来,有秩序地分列成了几行。
赵王司马伦走到皇上司马衷御座前,眼睛看着御座前面几上用黄色丝绸裹着的传国玉玺,说:“陛下,事急矣!关西连年大饥,今年尤为严重,略阳、天水、陇西、南安、武都诸郡流民数万家,十余万人,流经汉中,入蜀求食,由巴族人李庠为首领,益州刺史赵廞与李庠同谋,害成都内史耿胜,犍为太守李密,汶山太守霍固,西夷校尉陈總,占据成都,扯旗反我大晋。现在整个益州已被巴匪李庠控制,还倚仗益州粮草充足,对巴西、广汉数郡虎视耽耽。”
司马威听完司马伦的上奏,第一个跳出来:“陛下,此事关系国家危亡,微臣以为宜从速从稳处理。”
司马冏也站出来说:“微臣以为十万火急,要速速定夺。”
可司马衷没听见似的,两眼空洞地看着前面不知什么地方,一点反应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