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凡怎么会不明白她的为难，认真解释道：“初次见面，我问他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会邀请我来演这个角色”；

“他说，我收到的名单里，你是新生代里大家公认演技最好的，以及身上的代言最少的，我一开始不明白，听他说明才知道，有些代言是要求，演员本人不能接反派角色”；

“于是我让阿宁跟几个品牌方联系了一下，如果我确定演的话，可能还会存在一到两个品牌终止合作”；

乔思恬摇着头说道：“你纠结的不是这个”；

顾瑾凡忽然笑了，点头道：“我纠结的，就是你说的那个问题，我害怕自己克服一切，花费心思和时间，最后落得一场空，那比现在拒绝还痛苦”；

乔思恬抽出自己的手，看着顾瑾凡说道：“所以，你其实已经被他说服了，甚至想到了更糟的后果，现在也不是在跟我商量，而是在告知我？”；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顾瑾凡苦笑一声道：“卓导说，赵高的生平他会原原本本的按照史书来呈现，不会增添也不会删减，更不可能来美化他，他就是要把这样一个佞臣，原原本本的呈现出来”；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有简单的路可以走，非要去挑战敏感的界限，因为刺激吗？”；

“你有没有想过…”；

“我想过…”，顾瑾凡打断乔思恬的气愤道：“从接受这个邀约开始，我每天每时每分都在想，到底要不要抓住命运的安排…”；

“我知道，赵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佞臣，所以我才会忍着历史上书写的，荒诞和血腥，去看去听去了解…”；

“我们可以只演那种正面的、振奋人心的，积极向上的角色，可是真正的历史正在从影视中消失，我们拍摄的作品无一不是，披着家国天下的壳子，讲着情情爱爱的故事”；

“如果我们一味的迎合市场，创作还有什么意义，不停地在类似的题材里面打转，一部剧接着一部剧，我已经快忘记，自己成为演员的初衷是什么了”；

乔思恬冷笑道：“所以呢，因为卓恒的话，你就将自己的从前全盘否定了吗，顾瑾凡，别傻了，卓恒砸了一部戏，他的导演生涯最多只是暂时跌落神坛，他还有一万次机会重新再来”；

“你不一样，这样的大反派，你被影响的可能是整个演艺生涯，你应该庆幸你没有立刻答应他，不管不顾的签下合同，否则哭也来不及了”；

顾瑾凡有些失望的说道：“所以，你觉得不好？”；

乔思恬也察觉到自己有点儿激动，稍稍平复了情绪，继续说道：“如果没有这番话，我可能还会考虑一下，但是他能这么说，我倒觉得他的声名，也是沾有运气成分的”；

“这个世界上最蠢的，就是试图用自己的思想，去改变别人的思想”；

“卓恒太自负了，他凭什么因为自己的看法，去质疑整个市场，艺术一旦脱离大众，就成了小众，为了小部分人，舍弃大部分人，是最愚蠢的选择”；

“现在我可以说我的意见了，我觉得这个项目非常不好，你如果接了，那是你的选择，你有这个心理准备就行，不用告知我了”；

顾瑾凡起身，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

他的背影有些落寞，但乔思恬没有追上他；

事关人生的选择，除了你自己，没人能为你担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