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3章 捉迷藏(下)(2 / 2)人类恶,想要拯救世界首页

砰!

“————”

……死了。

大脑被子弹贯穿,尸体摔落在地上。

毫无疑问,无可争议的……

——死亡。

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切发生,自己的温度也好像跟着他的生命离开了一般,韦伯没办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好冷。

冷得已经失去了知觉。

明明清楚血液并没有停止流动,明明心跳和呼吸都在加速。

但是却……

——好冷。

……什么啊。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有那么「温暖」的东西,从面前消失掉了,当然会感觉到冷啊。

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他明明,什么也没做。

他明明,什么也不知道。

他做的事……他做的错事……

——自始至终,就只有“收养了我”这一件而已啊。

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只有我这么弱小。凭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到?!

会发生这种事情,都是因为我催眠了他们,都是因为我大言不惭,像个傻子一样跑过来参加圣杯战争!

都怪你——韦伯·维尔维特!

“————”

“爷,爷……”

激烈的绞痛从胸口绽放,令韦伯不知何时已淌满泪水的脸庞变得极度扭曲。

他攥紧了手中的符印,站立起来,摇晃着开始走动。

去了只会送死,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

我这样没用的家伙,只需要区区一发子弹就能够轻松解决。

我当然知道啊。

可是,如果我不去的话——

——不就又有人要因我而死了吗?

冻结四肢的寒冷消融成灼热,带来鼓动的愤怒。

血液在沸腾,沉寂于那灵魂深处的「起源」开始震荡。

踉跄的走步逐渐演化成奔跑,韦伯的思绪回到很久以前的某个夜晚。

——————————————

维尔维特家的历史很短。

作为魔术师家系来说,仅仅只有三代——两百年左右的历程。

两百年并不算短,但和其他的名门魔道家系比起来,就只能说是和路边的杂草一样,非常不起眼的存在。

韦伯就是出身于这样一个半吊子的,和魔道勉强能粘上一点关系的家族。

初代的祖母只是某个魔术师的情妇,在枕边细语时习得初步的魔术。

第二代的母亲也只是以“要好好珍惜妈妈重要的回忆”这种程度的觉悟继承了魔术。

轮到韦伯时,维尔维特家族真正认真探求魔术的进程才刚刚被叩响。

因此,传承下来的东西,不管是魔术回路的数量,还是魔术刻印的品质,都极为粗劣。

不仅如此,韦伯学习魔术的经历也很坎坷。

母亲对于魔术并非多么热爱,可是却偏偏对魔术师社会的阶级制度十分感冒。

因此,就连作为老师认真教导韦伯,都会面露难色。

——实际上从那时就已经埋下了吧,韦伯对魔术师血统、阶级愤恨的种子。

只是因为尚未接触到外界,所以他还保持着勉强不满的心态,沉浸于对魔术的憧憬之中。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韦伯的父母身体状况日渐衰落。

那个夜晚,母亲躺在病床上,握着韦伯的手。

“你是……维尔维特家的,骄傲……”

她用沙哑的声音说出那句彻底令韦伯下定决心的话语,随后便与世长辞。

韦伯就那样看着她满怀遗憾地离开。

在双亲病逝之后,他散尽家产凑足入学资金,身无分文地进入时钟塔。

紧接着,才能便立刻遭到了否定。

韦伯是维尔维特家的长子,在本地被视为天才,可在时钟塔内,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韦伯的骄傲很快就被同级生的活跃压出了裂痕。

他没有放弃,一直坚信着自己有着出众的魔术才能,一定能够成长。

所以,他努力争取到了十二君主之一的埃尔梅罗氏开设的教室的席位,希望得到启发。

然后——费尽心血的论文被批驳了。

韦伯无法接受这个失败,于是得出了那样的结论——

——即使家族有两百年的历史,自己也还是新人。

——对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而言,自己只是“转动魔术世界的劳动阶级”而已。

——时钟塔就是这样权威、陈腐的组织。

——必须要证明他们是错的。必须要展示自己的才能。

于是,他参加了圣杯战争。

韦伯·维尔维特,一心固执地维护着自己狭隘的世界。

为了不让可笑的自尊心落地,像个小丑一样,为布满裂痕的玻璃水瓶不断缠上胶带。

可是,若那水瓶已经崩裂,即便缠上再多的胶带,其中的水也终有一日会洒落在外。

终于,因为这种逃避——眼前的惨剧,发生了。

这个瞬间,韦伯·维尔维特,终于承认了。

——自己是个弱者。

——自己没有实践魔术的才能。

嘴上说得再好听,也无法改变铁一般的事实。

但,过去的一切并非毫无意义。

我并非一无是处。

我有着属于自己的领域。

虽然是无法实践魔术的庸才、连自我都无法认清的蠢货,然而我的才能——维尔维特家的骄傲,却绝对不是假的。

日复一日的狂妄坚守,是愚蠢的枷锁。

可是在那之下,也有着充满营养的部分。

我看到了。

在这个瞬间,理解了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可悲人物的时刻,不知为何而突然发生的「奇迹」。

没错,我曾经见过的——

老师(肯尼斯)在课堂上展示的,威力强大的魔术。

因为我只是“低下者”,所以想要将那还原出来是根本不可能的。

然而,假如只是粗浅地模仿……

现在的我,“一眼”便能理解那个原理。

——视线陷入到流沙般的回忆之中,拨开层层叠叠的丝线,韦伯“注视”到了那段“讯息”。

没错,即便是我,也有着能够引以为傲的地方。

过去因为没能理解那个细微的差距,而一直存在着误解。

可是现在,却能够清晰地认识到。

——自己并非能够踏上实践道路的“跑者”,而是仅仅只能分析其中数据的“低等学者”。

若只说理论,那么无论是构筑术式还是破坏术式,全都轻而易举。

而想要实现那一点的话,便需要我所不具备的大量魔力和优质回路。

单凭韦伯·维尔维特,这是没可能的。

但是现在,这里正有着能够随意利用的东西!

没错,只要干涉令咒的运作,让它向我所想要的方向暴走的话——

——就能够借此完成那个术式的变种!

——————————————

“——!”

韦伯扔掉了手中的符印。

他的身形出现在卫宫切嗣的视线之中。

原本对准玛莎·麦肯锡的枪口,立刻移向狂奔而来的韦伯。

同时,卫宫切嗣从怀里掏出封存着起源弹的汤姆森竞争者。

“你这——混蛋————!”

“我可是,维尔维特家的骄傲!”

咆哮着,双眼满是血丝,韦伯对着那漆黑的枪口,挥出拳头。

令咒发出刺眼的红光,魔力凝结起来,编织成青绿色的流体。

————!

砰!

枪,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