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紧张的对恃在督师的言语之间消灭于无形。
陈修才下令设宴款待李督师,就直接在中军营帐前铺上毯子,搁上几张牙床,中间摆放了三张马扎,李督师也毫不客气,坐在了中间的位置,命陈修才与李长松分坐在督师左右。
那二十几个少年鱼贯而上,摆上酒盏碗筷。上次解救来的妇人中,几个长的年轻周正的,成了陪酒的侍婢站在几人的后面。
胡铁化、孙文龙、唐璞等依次列坐在陪,李督师带来的亲随将领则在李长松下侧就坐。
军中宴食很简单,围坐的中间堆起一堆干柴,上面架上几只山羊,就着篝火现烤,旁边挖了一个大灶,上面放了几口大锅,倒上水烧。厨子一边剁羊肉,一边将边角料丢入锅中煮熟。
不一会儿香气四溢。
李督师换了个亲兵,对着耳语几句,那亲兵便不住点头,不多时就走了。
阳光正好,不温不热。
陈修才拿起酒杯,发表了一番开场白,把刚才的冲突轻描淡写的说了过去,把督师也捧了几下,最后还不忘当着面讨要辎重粮草。
督师神色自若,这话他听的多了,也不觉得肉麻。鹰隼般的目光扫过众人之后,开口说道:“上午你们不打不相识,让我看到了陈将军强将手下无若兵。也让我辽东军知道,朝廷关内的军队也有和辽东军不相上下的战力。”
这几句话,既赞扬了巡边军,又夸了辽东军,把两边的面子都给到了,每个人听了都很开心。
能掌控东北几十年的人物,不只是要有武力,更需要的是智慧,毕竟武力总有用到头的一天,也不是什么事情都靠武力解决。
陈修才主动起身给李长松敬酒,说着得罪的话。李长松也顺势下了台阶,几杯烈酒下肚,已经开始称兄道弟。
督师对着李长松道:“统御地方,不是只靠打打杀杀,江湖和朝廷,都是人情世故。”
李长松唯唯诺诺应声说记下了。在陈修才听起来,这是李督师传授的第二条智慧。
“今天一醉方休。”陈修才放松了自己,也放开手下狂饮。
从天津出来,这一个月来每天行军扎营,风餐露宿,士兵们早已有些疲惫。趁着这个机会,每个人都放下紧张,开始吃喝起来。
巡边军带来的为数不多的黄酒,此时全部已经分了出去。辽东军刚出去的士兵,此时回来了,顺便带了一车的酒,足足六大酒瓮。打开封泥,酒气四溢,强烈的气味直冲鼻子,让陈修才和胡铁化瞬间头晕。
李长松舀起一碗递给陈修才,满脸通红的道:“你们的黄酒不够劲,尝尝我们的烧刀。”
陈修才接过碗来,一饮而尽,一股刺激的味道直冲脑门。李长松见陈修才喝了,哈哈大笑,也接着一口闷了一碗。
男人之间最容易建立关系和感情的,最容易的就是喝酒。无论古今中外,只要喝好,啥事都可以讲了,啥前嫌也一笔勾销了。
营帐西北角落大车旁,几个蒙古人被绑在车轮上,被酒香馋的嗷嗷叫,不停的撞着车轱辘,嘴里斯斯咧咧的不停骂着。三名看管六个蒙古俘虏的士兵也分到了白酒,看管的士兵笑嘻嘻的故意戏谑他们为乐。每个人都喝的醉醺醺。
大帐前的空地上,喝醉酒的士兵们开始相互搏击为戏,辽东军与巡边军互相比赛着切磋。整座军营沉浸在快乐之中。
李督师并不多喝,对陈修才道:“你对辽东之外了解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