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梅秀心里就是这种感觉,包括手心里来自那个大手掌的余温。
回到家,梅秀看到“眼镜”正蹲在一台磨镜片的机器旁边,他看到加兰进来,站起来扇着自己脸说:“完了!完了!我只来得及搬这台机器……一切都完了!”
梅秀和姐姐们看到这番景象,再也忍不住,纷纷抹起泪来。
金玉拿着一个蛇皮袋,手忙脚乱地将家里的现金、存折和户口本统统一股脑儿装进去----万一今天晚上房塌了呢?
全家人不敢上楼。加兰和金玉度过了惴惴不安的一个夜晚,孩子们是没有感觉的,她们只觉得新奇有趣,可能稍大一些的姐姐感受会有所不同,比如梅玲----她继承了加兰的那一张愁苦的黑脸,使得她在即使没有任何情绪的时候,光靠那张脸,也带给人以哀苦的感觉。
第二天早上,“眼镜”把一对儿女送去市区他姐姐那儿,机器也搬走了,从此,梅秀他们一家,再也没有见到过“眼镜”,也再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
让小镇人们感到欣慰的是,尽管倒塌了几百间房子,却因房子是由地势低处逐渐向高处倒塌的,所以并无一人被掩埋或因此受外伤,两天后市电视台来采访如是说。
电视台来采访的那天,摄影机将正在门口剥蒜的金玉也给录进去了,大家发现她的模样甚是滑稽可笑,于是全家欢乐地看了几天电视台新闻。
雨停后,家家户户都去挖各自家的“宝贝”,常常有人挖出一口锅,回头再挖几个碟子时,身后的锅给人家拿走了。
还有人挖到别人的钱包----谁挖到就是谁的。
还有人挖到自家的冰箱,不过已经报废了。
……
那些日子,那片区域,到处都是“寻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