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零点差不多还有十分钟,二人离开小酒馆,跟随人群朝河边走去。
这其实是Thalia第一次到现场看跨年烟火,虽然她在这个镇子上住了三年,但大冬天又冷又黑,大晚上也不想一个人到处乱跑,所以一直以来只是在山顶的家中透过窗户看烟花。
身临其境和在有暖气的室内看烟花全然是两个概念。建在美因河河谷的小镇,冬天算得上得天独厚,远比德国其他地方暖和,但隆冬季节河水一样会结冰。下山前因为刚洗完澡比较热,Thalia穿得单薄,连围巾都没有戴,此刻被寒风一吹,眼眶都冻得发红。
“冷吗?”
“不会啊!”
才怪呢!聂珩取下围巾强行给她包上,虽然没怎么抗拒,但Thalia依旧别别扭扭的,“我又没说冷!”
恰时第一拨齐射的烟花腾起,绚烂了整个夜空。而她冻得发红的眼眶也终于撑不住了,泪水滑落下来。
然而人还在死鸭子嘴硬,“一瞬间的灿烂,这种极端的美学真迷人。看了,会流泪呢!”
聂珩用指尖捻去她冰凉的脸颊上的冰凉泪痕,然后将她整个人纳入怀中,“暖和一些了吧?”
也许吧,也或许因此产生的暖意融化了Thalia眼底的坚冰,眼泪流得越发厉害。
在易逝的烟花底下,宛若一对惜别的恋人。
结束了跨年烟火会,两人沿着蜿蜒的窄径回家,一路沉默,像极了来的那天,唯独空气中弥漫着烟火气,抬头不再能看真切星空。然而Thalia却还在看着。
“在想什么?”
“在想高中时期我喜欢的一个男生。”
聂珩顿了顿,“你们一起看过烟火?”
Thalia转头看他,笑了笑,继续说了下去,“那时我还在针灸理疗,不得不拄拐上下学。在同学之中就像一个异类,加上我的性格也不怎么讨喜,又在适应新环境,同学关系可以说是十分糟糕了。亏得他和班长的帮助,才安然无恙地毕业。我知道他也喜欢我,但......”
“距离太远了?”
“比这个可要现实。我爸爸出身在所谓的名门望族,只是近年凋敝得厉害。提问,改变家族颓势能指望的有什么?”
“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的子弟,或者......”
“下作地出卖女眷,尽可能地换取利益。不幸的是,如果我们家族还能出产才俊,根本不至于衰落。其实那些年家族对我极好,可换一个角度来想,一个有缺憾的我并不符合家族利益,如是而已。”她的神情清冷了许多,“所以,我和他不可能。我摆脱不了家族的桎梏,至于远离是非之地,我何德何能一味要求别人的付出呢?这世上哪有予取予求的事?即便他愿意,过了零界点,怨恨也会丛生吧?反倒会让美好的情愫成为煎熬困苦之源。”
这一切不也正是聂珩所想的吗?
“既然无法相互成就,至少也要相互成全。”
所以这是她想告诉他的?他猛然看向这个清泠女子清灵的微笑,她好像在说,所以,我会成全你,也会祝福你。
聂珩孤零零地在沙发上坐了一个晚上,静静地透过窗户仰望氤氲的天色。他睡不着,虽然他的梦魇似乎是真的消散了。
Ich?kann?zu?meiner?Reisen
Nicht?w?hlen?mit?der?Zeit,
Mu??selbst?den?Weg?mir?weisen
In?dieser?Dunkelheit.
起身的时刻,
不由我来决定;
黑暗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