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有收没收晃了几圈：“走走走，陪你买菜去。”

“对对对，我刚好想吃番茄。”

诺慈？

哦。

诺慈默默收好碗。原先她很想学刺绣，不知怎么总是举不起手指。朋友们笑话她装腔作势的妇人之仁，只有章同一不解地问：“刺绣怎么了？不过班花的手指的确比诺慈好看就是了。”

隔天里同学们都在看她和班花耍花腔，只有章同一在放学后拦住了她。问她一起回家吗。

诺慈想起出门的时候，爸爸妈妈一起啃着新鲜黄瓜说：“小心姑姑的眼力就是好。”

诺慈才知道章同一的姑姑圭明叫美心。

小时候诺慈总是小心姑姑，小心姑姑地叫个不停，妈妈甩手就是一个白碗。

爸爸有说没说地说了句：“美美阿姨。”

诺慈改了称呼，爸爸妈妈却一直当着诺慈面，小心姑姑长小心姑姑短。美心姑姑听说了，笑得每次看到她都会问几句心情早饭和烦心事。后来章同一被退学去新学校，美心姑姑好似尴尬了好久。

和章同一拜拜的瞬间，那流亡人拿出一套花架子（绣绷）和针线：“姑姑带给你啦。这里买不到那么小的。”

诺慈皱了眉头：“我回去问我妈要留下吗。她不喜欢我再带给你。”

诺慈对章同一的印象甚至不如新搬来的清宁姐姐。章同一幼儿园那会儿看上去温润可爱的嘟嘟脸，头发又黑又直，偏偏每天幻想着流浪地球拯救垃圾车什么的，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送给你的，推得那么干净，想让我去擦章家门槛吗？”妈妈画着蓝色唇边，轻飘飘出了一句。

诺慈立刻转身要去还。

“不就是没让你图粉色的吗？”爸爸立刻阻止了，“今天侄女结婚，图什么洪水一样。”

妈妈立刻想跳起来，爸爸立刻抢过了花架子：“看看人家小心姑姑！不就是说了句公主手美死了嘛。这气场，你照着抄抄就行了。”

“是，快11点了。”诺慈补了一句。

我天！

诺慈默默做完作业，看妈妈故意涂满了橙色唇边的绣绷，突然觉得，婚姻如果就是她看到的，那毕然舅舅和清宁舅妈简直就像逢场作戏互不相关，可是他们天天开心得带着女宝宝遛这碗，所有人都夸小景婆婆福气好。

义凝最喜欢的那句话是：“诺慈姐姐，你叫我妈姐姐多好！我叫你阿姨，你早点出嫁，再也没有人来问我考试成绩。”

诺慈总是不知道回答什么。清宁就会嘟起嘴巴，夸诺慈：“你诺慈姐姐什么不好啊，要你这小尿不湿说媒！”

“我都跳级上初中了！还说我尿不湿！”

话题顺利转开，回头妈妈就夸清宁姐姐：“毕然他内璧真是看不出，戏本唱得真想给她送茶叶。”

“尿不湿他的脸都缸了。”

二人又开始研究戏文。

美心姑姑刚开始还会来楼恕处座座，后来是不见踪影了。倒是常看到清宁姐姐和义凝两个人一起在楼恕处，一个织毛衣，一个准备听写。

诺慈觉得，世界上的人那么多，每个人都不同，实在是太特别了。听说，她其实也只是半个人。

美心姑姑第二天就要回了绣绷，还特意送来了妈妈最喜欢的乌骨笋（小笋），妈妈第一次有点不好意思，而美心姑姑连声夸唇膏质量好，夸爸爸福气好，又给妈妈看她新购的面乳，妈妈连夸闻起来舒服。

章同一还是原先的样子，睫毛长长的，脸嘟嘟的，只是更白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