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一晃而过,他们准备了几天行装,在约定的那天早上出发了。一出京城,车速就变得飞快,飞驰在高速上,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畅快感。他们在车上有说不完的感受,仿佛要把在大城市里积蓄的压力全都释放出来。
剑平把车载音乐的声音调到最大,兴奋得不行。明华兴奋得手舞足蹈,就像个孩子,忘了自我。也只有在没有陌生人的时候,在自己的哥们面前,他才能这么放得开。璩峰虽然没有那么活泼,但他的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他不再被任何不愉快的事情所困扰,就当作是去边城旅行了,脑海里充满了对大自然的期待。
几个小时过去了,璩峰和明华早已歪斜着睡着了。剑平把车开到了服务区,璩峰在迷糊中听到了一首歌:“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为什么这样红,哎……红得好像,红得好像燃烧的火,它象征着纯洁的友谊和爱情。”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剑平见大家都累了,索性休息片刻。
这首歌来自电影《冰山上的来客》。相传作者雷振邦去边城体验生活时,来到喀喇昆仑山上海拔四千多米的哨所,从一个塔吉克族战士的口中听到了一首名为《古力碧塔》的民歌,歌中讲述的是一名塔吉克青年,身为赶脚商人,却爱上了喀布尔城里的公主,遭到多方反对。青年只能顺着古丝绸之路流浪,把凄凉的歌声传遍了所有他途经的地方,最后传回到了帕米尔高原他的故乡。雷振邦从中获得灵感,创作了这首《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璩峰听着这首歌,想起当年姨妈坐着火车去拾棉花的场景。他们去边城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只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在经历了两天的长途跋涉,进入了兴州区域,到了漠城。他们决定停下来在这里休整。入住酒店后才得知,他们刚赶上了这里的重要节日——古尔邦节。兴州有很多传统节日,而古尔邦节是最隆重的一个节日。既然赶上了这么盛大的节日,他们一定得出去逛逛,于是放下行李,迫不及待地走向大街。
璩峰一直沉浸在充满歌舞的热闹氛围中,不只是他,明华也一边走一边感慨:“兴州的景色美,歌舞美,姑娘美,啥都美!”他们正闲庭信步在大街上。
这时,前方围了一些人,像是有人出事了。几个戴着四方帽子的卖糕商人围在那里,中间有个女孩。明华本身就喜欢看热闹,见到这种场景,急忙从人堆里挤了进去,璩峰和剑平也只好跟上。原来那个女孩本是来旅游的,因为听不懂当地的方言,她连说带比画想买一块切糕,但结账时,却发现钱包和证件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眼下没法儿结账,正着急比画着和卖糕的小贩解释。
明华见双方都很着急,女孩又势单力薄,虽然帮不上忙,却也站到了她旁边。璩峰手里捏了一把汗,在一旁拉着明华的胳膊小声说:“快走吧,别多管闲事,我们也没法子。”这时,落后半晌的剑平也挤了过来,趴在明华耳边说了几句。明华抬头望了一眼马路对面,对面是派出所。
剑平招呼着几人找民警同志作证,自己垫付了买糕的钱,又帮女孩办理了临时身份证明。一切办妥后,那女孩自我介绍道:“谢谢几位大哥帮忙,我叫李子木。”说完,自然地在派出所的自助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凉水在嘴里停了一下,才咽下去,好像这样才能浇去烦躁的火气。她对剑平说:“大哥,你真厉害……”说完,还不忘斜睨了一眼璩峰,因为刚刚只有璩峰没有替她挡事和说话,这会儿她眼里满是对璩峰的不屑。刚才还看上去弱不禁风又可怜兮兮的柔弱女子,一下子变成了豪气的女汉子。璩峰看到她眼神中的蔑视,却没敢接话。
李子木指着剑平说:“该叫你大哥还是大叔呢?您叫什么名字?刚才真是太感谢您了。”她故意拖慢语速,还刻意加重“您”字的发音,一听就知道她要放大招儿了。“既然你们帮了我,这些切糕就见者有份了,来,大家都尝尝。”她主动把切糕递到剑平面前,好像她在请客。剑平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她只好默默地收回手,接着说道:“您能不能再行个好,借我点钱?您给我留下联系方式,我以后一定还您。”话虽然说得干净利落,态度却显得很坦然。
剑平能力强,常被当老好人,这会儿颇感无语。一旁的明华推了推他说:“女孩子嘛,出门在外不容易,帮着点。”岂料剑平根本不想过多招惹对方,环手于胸,转过头去。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璩峰自知刚才被鄙视了,这会儿心想扬眉吐气的时刻到了,于是掏出100块钱在李子木眼前晃了晃。哪知姑娘只是斜眼瞄了瞄,根本不在意,一把抢过钱,得意地笑了笑。璩峰见状就后悔了,从刚才这女子的一番言论来看,这样给钱就等于没事找事。果然,她接着说:“我本来可以住我同学那儿,但她家离这里还挺远的,况且这么晚了,上门打扰确实不方便。你们三个人有钱,又是外地的,肯定开了不止一个房间,给我一间住一晚上吧。明天一早我就走,我还要去魔鬼城呢!”李子木毫不客气地要蹭住。
剑平听了直接挥手拒绝了。
“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在大街上太危险,还是让她住一晚上吧!要不再开一间房?”明华劝说着。而璩峰自知此次出来的花费很多都是剑平赞助的,便没有再搭话。他们回到酒店后,李子木还跟在后面。这时明华和璩峰看不过去,一起替李子木说情,最终剑平无奈地塞了几张钱到璩峰手里,径自走上楼梯。璩峰去前台想再开一间房,服务员却说酒店已经住满。
璩峰和明华只好又去找剑平商量,让一间房给李子木。在来来回回的交涉中,璩峰觉得李子木比刚才礼貌了许多,看来求人办事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的。没等他们去敲剑平的房门,剑平已经猜到了结果。
“你俩搬过来吧!早点休息,明天还得赶路,去鲁城还很远。”剑平最终妥协了。
璩峰和明华拿着行李往外搬,李子木问他们:“你们准备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