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下秒,寒光闪动。
“砰!”
洗脚盆被人踹飞,盆翻水泻,只听一阵脚步蹉跎声和木柱的吱呀声。
将士们一回头,却见他们的帅将赤着脚,胀红脸,耳尖发紫的,用匕首把行医抵在柱子上。而行医却是一脸得意的坏笑。
将士不明原因慌忙劝阻,“将军!这是发生何事?”
“此人心怀不轨!”都恋一怒吼道。
此话一出,将士们虽有疑惑,但立马摁住剑柄,欲保护将军。
然而,有几个明眼人道:
“行医应是无意冒犯将军。”
“大将军,我们已经回到族落了,不像在南国,您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
“将军,手下留情!行医与您一同长大,向来情谊深厚,便是行医心术不好,也请将军暂且放过他,要是大帝知晓您二位不和,他断然……”一名知晓颇多,又与都将军出生入死的二等将士言道。
“断然如何?”
都恋一急声道:“我战功赫赫,要了一个行医的命又如何!情谊深厚??呵,本将征伐天下血肉横飞,几经生死,他不问一声漠然置之,不予生死相随,反倒在这里当起了缩头乌龟!”
阿岁山在一旁轻声道:“行医在出征前遭遇火灾,受伤严重,希望大人稍稍体谅他。”
“我自然体谅他!让他休缓在营。是他口口声声称必会相随,这两年来,你何曾看见他有书信寄来,有人影出现!如今我战功在身,他这时又来献殷勤!我不予理会,他便公然骚扰。如此心机叵测,我断然要杀了他!”都恋一说着,刀刃一偏,刺开了提兰的皮肤。
提兰轻咝了一下,但是立刻又无畏地奸笑起来。
他淡灰色的眼睛晶晶闪闪,既好看又恐怖,让人感到疏离可怕。
都恋一见提兰这幅模样,神情一震,似乎被他无耻的模样震惊到,手上的匕首不由得松动,摇晃,要握不住。
这时,一名新提升上来的士兵再次大声恳求:“将军手下留情!”
阿岁山一听就知,不好!要是让大人发发脾气痛骂一通还是好的,但若是反复逼迫他定要留情,他将军地位和面子都抹不开,况且提兰冒犯在先,这下刀子说不定就给捅进去了!
果然,此话一出,都恋一的心立刻又被激起来了,嘴唇一抿,刃再次扎进去,一股鲜红色的脓血立刻涌出来了。
“你究竟想干什么!”都恋一怒道,和提兰鼻息相交。
提兰侧过脖子,反而让刀刃往他的血管里插得更深。他不正面回答都恋一的问题,清冷的话道出:“既然将军已经厌恶了我,我告退就是。”
他屏蔽掉所有人,只注视着都恋一蓝色的眼睛,似乎在看他,又似乎在看自己,
“将军要杀要剐,来就是了。”说着轻轻推开都恋一。
都恋一见他无所畏惧的把脖子往刃上送时,手上的劲已经松了许多,又听他冷淡言语,整个人不由得僵了,待回神时,提兰已经离开都帐了。
许久,都恋一光着脚,瘫坐在虎皮大椅上发愣。
阿岁山又找来一块新毯子,盖在都恋一脚上,又向部下们挥挥手,手指竖在嘴唇前,示意他们不要乱说。
部下皆知大帝帝后就在身旁,不可多语,安静退下,自去收拾休整。
阿岁山看着洒了一地的洗脚水,和一路的新鲜血滴,轻轻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