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已经知晓，善人莫不是要取我性命？那凭你神通，想来活到最后，不是难事。”

张九渊没想到他将自己的想法完全看破，当下坦诚说道：

“晚辈不知是谁悟道，本已下定决心必杀之，可现在，晚辈坦言没有杀心。”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换位思考下，你所想所做没错，对此地所有人都抱有杀意，再正常不过。

当下，你我之间，做一次交易如何？”

……

张寿得到了承诺，一边双手结印，传音给苏红莲：“红莲，退回来吧。”

浑身被鲜血浸透的苏红莲勒紧缰绳，马前蹄抬起，发出“恢啾啾”的声音。

她做了一个收刀的动作，跟在她身后厮杀的流民，活着的仅剩下几十，皆是动作一顿，逐步缓撤。

骑兵们受损严重，平生头一次见到如此发癫的刁民，一时间竟不敢追击。

“贫道初生时，仙途虽衰，寻问大道之机尚存，十五年筑基，六十年结丹……千岁大乘。”

张寿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给旁边的张九渊讲述着。

“大乘之后，悠悠岁月，欲踏入真仙却不得，而后大道已死，仙途已绝，一朝顿悟，自以为可救天下苦难，缘来终究镜花水月。

今朝闻道，夕死可矣！”

空中又一次下起了雪花，落在人们的瞳仁中，也出现了雪花冰晶的样子。

凡是看到此副场景的修士，纷纷呆滞住，如同被摄住心魄。

张九渊同样有些失了心神，干瘦的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才唤醒了他。

“这是……”

“小小障眼道术，善人，咱们走吧。”

张九渊眼中寒芒闪过，被张寿劝道：“莫要轻举妄动，贫道无力支撑更强的幻术，你的杀意会帮助其冲破，恢复神志。”

说完后，他的身子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在风中倒下，张九渊赶紧扶住他。

能明显的看到，那条通向外界的荧光也逐渐变暗，变窄。

张九渊背着张寿与流民汇合，脚下不停，继续的向着雪皑皑的山头奔去。

苏红莲满是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哀伤，背后的许国想要说什么，被张寿挥手拦下。

“尔等听好，贫道只能陪你们到此了。”他从衣衫内拿出两本道书，“此乃吾修道一生所得，方今虽灵气枯竭，将来兴许另有机缘，能将吾之所学传遍天下，红莲，许国，你们收好。”

“仙师！”

“道长！”

张寿摆摆手：“好好跟随这位善人，他能带你们活着走出去。”

张九渊喉结一动，张寿似是玩已知道他要问什么：“莫要直接问吾，你当下修为还是太低，执着于真相恐怕会葬送自己。

不过吾之将死，还是能多说一点，去江南吧，那里会有线索，杀机也会小些。

咳咳……

剑气纵横三万里，大江倒卷冰天门。

当真是风华绝代，心向往之，心向往之啊……”

张寿的语调愈发的没了力气，最后的声音断断续续，张九渊努力的想要听清楚这个世界大贤良师的遗言。

“……上兑下巽……吾……杀身…成仁……以拯大过之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