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年虽然不知道这老妪会使些什么手段,但他却知道这老妪在三月十八必定会有动作。
于是先射箭再画靶,随便扯了个借口,想让王通判有所警觉。
王通判听到宋年之言,惊悚之色反而是退去不少:“若真是如此,那便是她自寻死路了。”
见宋年和李云心都目露疑色,王通判耐心解释道:“二位道友有所不知,阴司与地府相连,不仅仅是我等城隍镇守鬼门,进了鬼门,还有地府驻兵,那领头鬼将可都是一等一的凶神,鬼气森森、修为深厚,虽然与我等有同袍之谊,但只听从地府号令,即便是城隍也指使不动。”
说到这里,王通判抬眼看向宋年,拍了拍胸脯:“更何况这攻打阴司于其并无好处。别说她没那个能力成功,就是付诸于行动,做出攻打的姿态,接下来等着她的便是阴间地府、人间城隍的两处通缉。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别说筑基,就是再高一层的灵应修士也不过弹指可灭。”
“依我看,这邪修恐怕还是要以城外生人修炼邪法。这练灵派之人最喜用生魂练尸,这次丢了那犬首鬼尸不说,自己还身受重伤,偷鸡不成蚀把米,眼下尽快恢复才应该是她所想所急之事啊。”
宋年听着王通判越说越来劲,神色飞扬自信无比,却隐约看到几根旗帜在他身后飘荡。
想张口再说些反驳之言,却发现王通判所言确有道理,若真是有如此防卫,区区筑基还真是不够看。
即便城隍上下都被牵动了心神致使守备空虚,再加之李云心所化鬼尸相助,让这老妪侥幸进了阴司,这看守阴司的地府鬼将也足矣让她喝上一壶。
但偏偏就出了意外,按善果书中所言,三月十八鬼门大开,安平县沦为鬼蜮。
稍作思考,宋年并未出言反驳,反而是点点头赞同道:“通判所言很有可能。”
毕竟眼下这老妪身受重伤不说,还没了麾下鬼尸,又失去了李云心这等臂助,相比善果书中推衍已经是实力大损,即便再有攻城之心,恐怕也是力有未逮。
王通判见宋年认可,轻咳一声正色道:“当然,这些邪门外道所修并不是正法,万一练坏了脑子想一捋虎须也不是没有可能,我过会便提前知会那地府鬼将一声,让他多加防备。”
宋年闻言长吁一口气,起身拱手道:“那我便告辞了,这两日我便寻一客栈住下,待三月十八过去,我再回返寻真观,通判若是有事,尽可遣阴差来寻我。”
王通判也肃然起身,对着宋年拱手作揖:“此次多谢道长援手,县内生民感激不尽!”
随后从袖中中拿出一薄薄书册递予宋年,宋年伸手接过,见其上写着‘香火法’三字。
“此书乃是我个人所藏之法,是一些关于香火之法的粗浅运用之术。”
王通判笑道:“待张大人回转,我自当将这次经过如实禀报,之后还有官面奖励。”
宋年闻言倒也没多推辞,感谢一番后便转身离去。
李云心自刚才便一脸若有所思之色,直到宋年出了偏殿,才轻声道:“此间事了,我便回去疗伤了。”
王通判点头道:“合该如此,我也会将道友之事报予城隍,若不是你将那邪道重伤,此次可就麻烦了。”
李云心摇头:“分内之事,无需多言。”随后未等王通判回答便出了偏殿。
王通判看着二人一前一后的背影,没多做停留,也闪身离开了偏殿回转阴司。
如今还未到高枕无忧之时,他还需要多做准备,以备万全。
一日奔波,出了城隍庙已是傍晚,日落西山,霞光漫天。
宋年走出城隍庙,捶了捶腰背。
早晨时那些摊贩如今已是换了一批,但城隍庙前依然是车水马龙,人烟吵闹。
感受着人间烟火,久未下山的宋年也有些恍惚。
刚来到此世时,天寒地冻、缺衣少食,宋年哪有心情去想自己到底来了何方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