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仲麟的运气好,虽说读书不成,但好歹婚事上没糊涂,咱们的生意不敢说高枕无忧,但日后更上一层楼也不是不可以。”胡老爷捋了捋胡须笑着道。
袁太太闻言,忙招来门口的丫鬟,“去将我库房里的两株珊瑚盆景找出来,一会儿送去给大奶奶和三奶奶。”
泻露得了袁太太突然送来的东西,还有些惊讶,她身边伺候的丫鬟乃是出嫁之前祝春时着手采买的,卖身契都给了她,算是自己人,见状笑道:“奶奶只管先收下就是了,等一会儿问三爷就是。”
说曹操,曹操到,丫鬟话音刚落,胡霖就拿着东西匆匆进了房中,泻露起身去迎他,“怎么这么着急,也不怕吃了风。”
“我刚听外面的人说,俞通判明年怕是要升迁回京城了,祝太太必是也要回去的。”胡霖喘了口气,将手里拿着的糖果子递给她,又小心翼翼的安慰道:“你别难过,等过了年我就和爹娘说去京城管铺子,到时你们就又能在一处了。”
泻露先是一怔,继而被他说的这话逗笑,“姑爷回京城是好事,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难过。 ”她接过吃食,拉着人在屋内坐下,“倒是你,先好好跟着爹和大哥学做事,去京城的事不着急,别乱来。”
话虽如此说,但泻露自来就没离开过祝春时身边,如今一朝成婚,但好歹都还在府城,想见随时都能见,一旦他们回去京城,那就真是千山万水,想见也难了。
翌日她就禀了袁太太想回去看个究竟,袁太太如今看她就像看金娃娃似的,自然不会为难,还顺带着让她带了些薄礼回去。
祝春时料到了泻露会来,但没想到她来得这么快,刚进门话都还没说两句,就挽着袖子帮圆荷收拾起东西来。
“你可别忙,坐下和我说会儿话,我有事要交代你。”祝春时拉着人在罗汉床边坐下,“先让我瞧瞧,看来胡仲麟还算贴心,气色是越来越好了。”
泻露初初成婚,哪里是祝春时的对手,几乎是她话音一落,脸颊就通红了起来,“姑娘要交代我什么,别是一心想着打趣我?”
圆荷在旁边笑着插嘴,“哎呀,咱们三奶奶厉害了呀,如今都不让打趣了,不会要叫人来拧我的嘴吧?”
泻露挽起的袖子还没放下,闻言冷哼道:“不必叫人,我自己来拧你,让你成天胡说八道。”
“姑娘快救我!”圆荷嬉笑着跑到祝春时身后,祝春时却不介入她们二人之间,左右都是打闹惯了的,等泻露把人拉出来狠狠捏了把脸后消气,才笑着拦了拦。
“有两件事要托你帮忙。”祝春时握着泻露的手舍不得放,眼也没挪开,“一是这间宅子,原本是打算卖出去,但我们走了后你在府城就是孤家寡人,要是没个娘家去处也不好。”
她止住泻露欲要开口的话,“胡家眼前都好,但人总要多一条路走,不然留你一个我也不放心。这宅子就不卖了,你逢年过节来看看,找两个人扫洒就行,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或是吵架了,你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泻露抿了抿唇:“姑娘处处为我考虑,我……”
“谁让我是你姑娘,又叫你一声姐姐呢,那我自然就是你娘家人,不为你考虑还要为谁考虑。”祝春时笑了笑,“盛五姑娘是个有手段有眼色的人,你平时也可以和她来往。”
泻露点了点头。
“二就是那间铺子,孙嫂子他们夫妻定然是要跟着我们回去的,那间铺子便留给你打整,若是挣钱了咱们五五分,要是挣不到钱,你把它关了也好卖了也好,都行。”
“这不行!”泻露拒绝道:“姑娘当初来的时候买宅子买铺子花了不知多少银子,我厚着脸皮把这处宅子当成自己的落脚点已是很不好了,若是再要那铺子,我成什么人了。”
这回换成祝春时被泻露堵住话,“我帮姑娘打理铺子,但不需要什么五五分成,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姑娘要是过意不去,那就按着给孙大嫂的月银给我就好。”
见祝春时还要再劝,泻露这回格外坚决的道:“姑娘竟是不必再说了,您把我当家人,那这样就是最好的,若是您不同意,那姑娘就把宅子铺子一起卖了,京城多得是花银子的地方,多带些也方便。我在这里吃喝都是胡家出银子,每月还有月钱,还有您给的嫁妆,已经很够用了。”
二人来回争执了半天,最后还是祝春时败下阵来,只好按着泻露说的话照做。
除却泻露这边,剩下的半个多月,祝春时还接连赴了两三场宴会和众人辞别,权作饯行宴,好歹也在这里将近两年的时间,总有些感情,而且日后未必不能再见。
至于盛嘉润,则是单独见面说了些话,她家里的父母兄嫂如今都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她自己也彻底掌握了盛家的话语权,避过之前商户的围追堵截,如今的盛家虽然不能和盛老爷掌权的时候相比,但想必之后会越来越好的。
除了他们,还有洪青黛,原本祝春时极力邀请她一道去京城,那边必然有更多更大的医馆,也能让她诊治病人悬壶济世,但最终还是被洪青黛拒绝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洪青黛递了几张药方给祝春时,笑着道:“我刚从远安县里出来,府城的病人和疑难杂症都还没见过太多,医术也没长进,就和你去京城,那不是好高骛远吗?也颠倒了我外出游历的本意。我打算在这里待上一年半载,等医术稍微长进些了,或是待腻了,就顺着去京城的路走,一路上在各大府县走走停停,我们总会再见的。”
洪青黛也是个性子倔的,尤其是在医术上,祝春时劝不了她,只好答应了。
等将东西收拾好,各处也都打点妥帖,俞逖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干净,祝春时也和众人一一道别,他们才在依依不舍中,踩着十一月的末尾踏上了回京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