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百户自无不可,便是俞逖不说,他也得自己犒劳这群兄弟,如今有人替他出了心意,他心里满意的同时也不由得对人再高看两眼。
后续的事情不是俞逖能插手的,但有孟知府和俞家的折子上去,只要皇帝不昏庸无能,前期他多少也能沾到几分光,至于后面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他回去后将事情告知祝春时,她听了便道:“这有什么?打从你发现了那地方开始,幕后之人就会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是躲不掉的。”
成功自然是要险中求的,他们又不是什么公侯王爵,在那里坐着就能有好事临门,便是公侯之家,想要平步青云也得费一番心思呢。
俞逖就看着她笑,“我只怕你会害怕。”
“怕也怕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百姓总不能白死,你也不能白吃那番苦头。”祝春时不是没心肝的,当日她虽没看见乱葬坑,但只看那些壮丁苦力的模样也能想见其中折磨,像柳南那般在里面煎熬了四五年,连妻子也被杀害了的不知有多少,能一举将其铲除是无数人的期盼,她自然也不例外。
“你今日在家好好休息,我要出去一趟。”祝春时说着就转去内室更衣,外边泻露圆荷也忙碌起来,吩咐俞武驾车。
俞逖起身靠在屏风上,“出去做什么,我和你一起?”
祝春时在里面笑,“都是姑娘家,你跟着去算怎么回事?”她理着袖口出来,头也不抬的,“我要去寺庙求签,和崔章潘三家奶奶约好了,你可别跟着去,烦人。”
祝春时也不搭理俞逖看过来的眼神,兀自收拾好了,等巧莺端来药,看着人喝了才施施然出门,徒留俞逖站在门边做个望妻石。
广平寺位于德安府郊外的一座山中,乃是府城内远近闻名的一处庙宇,祝春时前些时候就听说求平安签最是灵验,只是那时候俞逖还好好的,她也没往这处想,谁知道后面接二连三的出事,她就有些坐不住了。好容易等俞逖身体恢复大半,她就忙下了帖子给三家人约着出门,好去求个心安。
一路上景致极好,虽说是盛夏,但山林中迎面吹来的风却带着凉意,很是舒畅,祝春时这一段时间的郁郁心情也有所缓解。
崔章潘三人从前来过广平寺多次,也多少明白祝春时的心思,故而率先将人领到了大雄宝殿拜佛,随即才往侧殿求签。
“圆荷,去添些香油钱。”甫一从宝殿出来,祝春时就低声吩咐。
解签时一切顺利,师傅口中也都说是中吉,日后定然是否极泰来的走向,虽说不可尽信,但祝春时听了却不免开心,少不得又添了几十两银子的香油,还请了庙中一张平安符。
求完了签时辰还早,祝春时记挂府中,原本就想顺势回去,却被章婉儿劝住:“广平寺除却平安签灵验,其他的却也不差,太太好容易来这趟,也该多走走看看才是。”
她笑得意味深长,崔芳菲和潘妍暄也不约而同的点头,一人挽了祝春时一只手,“便是不为其他,广平寺后山也是难得的美景,太太若是不去瞧瞧,岂不是白来了?”
“还有什么签?”祝春时本在琢磨回去后该用什么荷包香囊来配这平安符,又被章婉儿这话引起好奇来,她除了未出阁时同柳青璐去过几次寺庙外,便很少踏足这种方外之地,若非俞逖这回出事,她也想不到来这边求签问个心安。
章婉儿噗嗤一笑,“太太去看了就知道了。”
她说的神神秘秘,自然引起祝春时兴趣,索性府中也没什么事,俞逖近来不去衙门当值也不爱出门,她便随大流的和她们往宝殿后面过去。
只是刚一拐弯,就看见三四个未挽髻的姑娘家说笑从身边走过,各自手里都提着竹篮,不多时又是几个人成群结伴离开,只是这回都是已成婚的妇人家。
祝春时心中约莫猜到几分,就见章婉儿在前面招了招手,指着另一处殿宇笑道:“就是那里了,要说灵验,崔姐姐和潘大奶奶倒是比我有体会些。”
“浑说什么。”崔芳菲轻斥了她一句,又看向祝春时柔声道:“太太别管这丫头,素日都是不着调的。这里原是送子娘娘的宝殿,广平寺虽说平安签灵验,但妇人们来此也不仅是为了求平安,大多也会来这拜一拜。”
潘妍暄也笑道:“至于那些未出阁的姑娘家,则是为了那棵百年老树来的。”她指了指偏殿外的一颗梧桐树,枝桠上垂着数十根迎风飘摇的红丝绦,“原本也没什么,但不知什么时候就起了话,说是沾染了几分佛性,也能护佑姑娘们的姻缘,故而也时不时有人来扔红绦,说来倒也奇怪,还真成了一些。”
章婉儿接着道:“久而久之,险些都抢了月老庙的香客了。”
“原来如此。”祝春时颔首道:“怪不得人来人往。”
“尤其是去年,崔姐姐来这儿求了一支签回去,果真不久就有了好消息。”章婉儿笑眯眯的,“送子娘娘这里的香客就更多了。”
崔芳菲瞪了一眼,拧了把她的脸颊肉,“原是在这儿等着我呢,一张嘴越发没个规矩了,等明儿我见了任太太,必要和她说一说的。”
祝春时看着她们二人轻笑,虽然不信这些,但也没拂章婉儿一片好心,“既如此,我却是不能辜负婉儿心意的,好歹也得进去拜拜才行。”
崔芳菲见状也一把拉住章婉儿,礼尚往来,“你也别尽说我,也该进去求求送子娘娘,别白来这一遭。”说着就拉着章婉儿往前去,章婉儿嘴里连着叫了几声好姐姐也没挡住。
潘妍暄掩唇笑了起来,和祝春时一起跟在二人身后进了送子娘娘的殿宇。
等到从殿中出来,便又过了两刻钟,祝春时现下却也不急回去,问过了寺中小沙弥附近景色,索性又与她们三人在庙中闲逛了半个时辰,吃了几口斋菜后才各自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