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春时听得好笑,抬了抬眼皮,“阮大奶奶是想怎么误了外子?我听说阮大奶奶的父亲乃是荆州府的一名举人,不知姓甚名谁?说起来也巧,外子前几年便是在荆州府下辖做知县,说不定也认识阮举人。”
阮华蕤日夜兼程赶来,先是在许宝宁那里受了一肚子火气,又让祝春时不给面子挤兑了一番,一时只觉得头晕脑胀,现在又听了这话,暗觉不好的同时,又只能强撑着道:“太太误会了,民妇并非这个意思,只是有人相帮总比独自一人好得多,不是吗?”
她说着推了那叠银票向祝春时的方向,“这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给太太赔罪罢了。”
祝春时听得腻烦,她低头喝了口茶,懒懒道:“阮大奶奶说笑了,外子的事我向来不插手,许家要是真能帮他,也该是许家的老爷和少爷去找他说明,而非我们两个妇道人家在这里闲话。至于这个,”她笑着看了眼银票,摇了摇头,“就算了,无功不受禄,我收了于心有愧。”
话到这里,祝春时也不愿再和阮华蕤掰扯下去,兀自品茶。
春容见状,忙上前来给阮华蕤那里斟了杯满茶,祝春时瞥了眼,“大奶奶也尝尝咱们德安这边的茶好不好,若是喜欢,我让丫头包上两份送去。”
阮华蕤看着满满当当的茶盏,别说喝茶,便是端起茶杯也能烫到手指,她心下明白祝春时的意思,也知道今日是白来一趟了,只好默然起身告辞。
“关门,日后盛许两家来人都不见了。”
圆荷春容对视一眼,“那位盛五姑娘也不见了吗?”
“不见了,谁来都不见。”祝春时让这事搅得心烦,一来二去这事竟然结束不了,事主还从不露面,只管叫家里亲戚来烦人,翻来覆去扯着几句话撩不开手,“若再有上门说这事的,只管打出去,谁都来一样。”
直到晚间俞逖从府衙回来,从泻露那里听来一星半点,也觉得许家不识好歹,早不来晚不来,事情过去月余才来,惹事的那个倒不见影子,说是道歉,实则威逼罢了,他暗暗在心里记下这笔。
“这是做什么?”他进屋后瞧见几上摆着十来个瓶瓶罐罐,又见祝春时脸上并无愁闷之色,不由得好奇道。
祝春时随手塞给他一罐香粉,“你闻闻,看觉得如何?”
“熏香?”俞逖闻了下,“和平日里用的味道不同,咱们用的淡些,这个要浓些。”
“是,多加了一钱丁香和二钱零陵香。”祝春时拿回罐子,指尖顺着往下来到腰上,将他腰间佩戴着的浅蓝色竹纹香囊扯了下来,添了两勺香粉进去,“也不必熏,就这么戴着,味道经久不散,过个五六天再换。”
俞逖自无不可,接过后没舍得直接戴在腰上,径直揣进了袖子里,“这是想好了,要做香粉生意?”
不等祝春时回答,他便先点了点头,“我觉得成,前两日郑同知还说家里太太最近腻了常用的香粉,但苦于没找到新鲜的,只能继续用,每日里还总爱和他抱怨两句。”
“任太太?”祝春时笑问,“我最近不怎么出门,都不知道这事,那我过两日再做两罐新的出来,让人送过去。”
“这就极好了,怎么还要做新的?”
祝春时笑睨了他一眼,“这是做来玩的,我们自己用还使得,用人像什么样子?况且既然定了主意开香粉铺子,那魏太太任太太便是最好的领头人,她们都爱用的东西,下面的人能不跟着用?若是就此宣扬了名声出去,我的铺子还怕挣不了银子?”
俞逖略一思索,他不是经营生意的料子,在此道上只能说尔尔,但却懂得人心,她这么一说也就明白了,“那可得多做几份才好,熏衣的敷粉的燃香供佛的,要是都过了明路得了夸赞,日后也就更顺利些。”
说着他俯身看向祝春时,挽了挽袖子,“我也来帮忙。”
祝春时看他这副积极模样也不阻拦,送给魏任二人的东西,算下来也没几罐子,不必花费太多时间心思,因此就让俞逖在旁用戥子称量花粉香料递给她。
二人大约用了一个时辰将各色香粉调配了出来,只是个别还需要窖藏亦或者加入蜂蜜等物拌匀,因此不能直接使用。
“铺子决定好在哪里没有?”俞逖见她如此用心,不免也上心两分,暗自思量了府城街道上几家空置店铺,地段大小都有不错的,“要是没定好,不如我派人去打听打听?”
“让齐大去负责这事了,我是打算到时候直接放在齐大和孙大嫂名下,我只在背后做个收钱的。”祝春时叫来泻露她们将东西收拾下去搁好,一边净手一边和俞逖说话。
“也好。”俞逖也是伯府里出来的,对这些规矩都十分清楚,譬如他在京城的那家书铺,便是放在了府中管事的名下,和他不相干。
“对了。”俞逖进去内室更衣,突然想起来什么,“院子里有个叫桂娘的丫鬟,你知道这个人吗?”
祝春时偏头看他,“那丫鬟怎么了?”
“之前我去前院看过连江,当时就是这丫鬟给他送药送饭的,许是时间久了,我看连江对人家姑娘有些意思。”
“连江来和六哥说了?”祝春时哪里想到还能有这巧宗,她登时有了兴趣,手搭在屏风上探过半个身子往里面瞧,笑吟吟的,“那桂娘的意思,六哥知道吗?”
俞逖好笑,边系上亵衣腰带边走出来,手指在她脸上一抹,“连江要有胆子来我跟前说,我也不会突然这么问你了,至于桂娘,我和她话都没说过,怎么能知道,这不是还得靠我们春时吗?”
祝春时原还在为这些事头疼,不想连江那边自个儿就有了想法,她默默记下这事,打算过几日得闲了就将连江或桂娘叫来问一问。
余下几日,祝春时继续忙着找古方调制香粉确定是否合宜,其间自然少不了那位阮大奶奶再次上门,只是都被她拒之门外不见,最后连许久没再出门的许宝宁也上门来闹了一次,只是没等祝春时出面,就撞上俞逖回来,直接叫人带走了,过后敲打了盛家老爷一次不说,便是许家,俞逖也照旧去信从前的上级,荆州知府那边提了两句,自此才算清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