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守今年刚满八十岁,虽然年事已高,但身体还算硬朗。
这一方面得益于年轻时常年哼哼哈嘿地瞎打拳,另一方面也因为他一直在永州县的大街小巷里奔波。
什么活儿能挣钱就干什么,练就了一身吃苦耐劳的本事。
偶尔还会和老友刘裕乘劫富济贫,反正钱是大部分都分掉了,给自个儿留了些许的铜钱,毕竟,自个儿也算贫的,也得济一下自己。
就在前几天,他的老友刘裕承躺在病榻上,气若游丝地问他:“你还记得咱们十八岁那年,从赵小凉家里偷来的簪子吗?”
那都是六十二年前的事情了,他和刘裕承还是十八岁的少年。
在仲夏一个星光璀璨的夜晚,俩人头一热,就翻进了村尾赵小凉家的围墙。
趁着夜色,摸走一支发簪。
本来刘一守说来都来了,要不就偷个肚兜啥的,还能闻闻味儿。
但是刘裕承觉着这太下流太无耻了。
那刘一守发狠说,那行,整点儿雅的,偷个簪子得了,喜欢却得不到的姑娘,留个念想就好,偷点啥都成!
哪怕是在这盛产美人胚子的永州县,赵小凉也是远近有名的。
在这赵小凉小时候呢,她爹娘就决定了和县长联姻。
那县长儿子倒也长得英俊潇洒,和赵小凉算是郎才女貌,轮不上刘一守和刘裕承这俩妖怪来反对。
不过最后,这桩婚事也没成。
因为,那年,赵小凉被山上的仙家看上了,要去修仙了。
刘一守把簪子攥手里,一脸坚毅地道:“行,我就算是死,也会找到赵小凉,亲手把这簪子还给她,跟她说声对不住!”
“好好好,那我就没有什么牵挂……”
刘裕承话音未落呢,就闭上了双眼。
刘一守弯下身去,从床底下摸出一个布满了灰尘的盒子。
打开之后,是一个好看极了的簪子,只可惜岁月无情,上面都布满了铜锈。
他把簪子攥在手里。
“赵小凉,当年,好像是去了个叫天枢城的地方了吧?”
“天枢城在哪里来着?年轻的时候听人说过,好像是在南边最高的那座山上吧?”
“诶哟,我这把老骨头啊,还能不能走那么远,不会半路就死了吧?”
刘一守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然后拿出了火折子,点着后直接往这茅草屋的一角扔了过去。
大火在身后熊熊燃烧。
也烧掉了刘一守在这人世间最后的朋友了。
……
这天枢城,可以说是大鸣王朝最大的修仙宗门了,说是城,却是个在山上的城。
世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唯独着修仙这一行,才能出神仙。
上山的山道上,有两个穿着素色衣裳年轻小伙子,怀里抱着把剑,搁那儿闲聊呢。
从山道走来一个留着长长胡须的,看起来年纪稍大的中年道士,表情严肃。
“在这儿聊啥呢,没事就打打坐,好好提高一下自己的灵力,争取一下子明年就不在这儿了。”
中年道士赵义明说道,那两小道士应了声是,也不敢反驳。
此时,一个老头,气喘吁吁,走两步歇三步,缓缓走来。
这个老人,正是在准备了数日之后,收拾好了自己的行囊,拄着拐杖就出门去了的刘一守。
所幸现在是秋天,天气凉爽,刘一守一路连滚带爬,餐风饮露的,总算是在将要入冬的时候,来到了这一座高耸入云的青山前面。
“老人家,你要是想求福,请往那边走哦。”
年轻道士王宇飞不乐意听这些唠叨,赶紧走前两步,指导老人家该怎么走。
“啊?我不是来求福的……”刘一守说道。
“那你是要求仙水?那也是往那边走的呢。”
王宇飞手指着左边,要不是不想听赵义明唠叨,他连话都懒得说跟这老头说,指个方向接不错了。
这天枢城是有名的仙家,每天来求福求水之类的人,络绎不绝。
虽然已经在前面竖起了指引路牌,不过还是有不认字的硬是要往正门山道这边走。
“也不是……”
刘一守刚开口,还没说完话呢。
本来在边上旁观的赵义明,眉头一挑,问道:“老人家,你,该不会是想要走这登仙路上山的吧?”
这位中年道士话刚说完,自己都笑了起来。
这修仙,当然是年纪越小越好,眼前这老头都八十了,身体几近枯朽。
就是这上山的山道,先不说奇异之处,就当是一个普通山道啊,这老头要能走个几十米就算不错了。
再者说,这山道看起来挺平平无奇,甚至石缝中还有杂草冒出来。
台阶的纵深不过一米,这八十一个台阶就意味着是八百一十米长的路。
这登山台阶,可是天枢城用来检测上山之人是否有修道根骨的!
凡夫俗子,也别说能走多远,就是能把脚踩上去,那就都算是有修道根骨了。
这天枢城是不仅要求有修道根骨,还要求根骨好,那是因为它有这个资格。
但其他但小门小派可就没这么挑了,能修道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