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背老者“嗯”了一声,随即右手微曲,一杆铁制的判官笔从袖管中滑落,被老者抓在手中。抬手轻划,笔尖有黑团萦绕,如蘸墨书写一般,一个奇怪的字符随着笔尖游走,立时显现在老者面前。
书写完毕,老者倒转判官笔,用铁笔末端重重的砸在那个奇怪的字符上,字符犹如玻璃一般轰然破碎,一道如烟似云的气机扶摇而上,渐渐消失。
老者将判官笔收入袖中,嘶哑着声音轻声道:“待会儿寻得林一尸首,饶是他们柳府巧言善辩,也定然脱不了干系。”
年轻公子笑了一下,“傅老,走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人吧。”
老者摇了摇头:“公子你且先行离开,老头子不亲眼见到,难以安心”。
年轻公子愣了愣,随即颔首,稍微整理一下衣袍,转身离去。
此时,江陵城北郊一处简易搭建的凉棚内,一只被摆放在凉棚最里侧桌架上的碗,无声而碎。
一位三四十岁,浓眉厚须的男子,身着天青色素江绸,袖口缀三道两分宽金辫,外罩简易甲胄,甲胄重要部位镶嵌有银色金属鳞片,腰间一把佩刀,极其威武。
他看了眼无声破掉的瓷碗,转身对着一群或坐或躺,正自纳凉的士卒喊道:“打起精神来兄弟们,追缉的大盗已经现身,能不能了了这差事休息几日就看今日了。”
“头儿,你有消息了?”几个士卒难掩兴奋,不确信的问道。
男子嘿骂两句,大声道:“上马,去古拙溶洞。”
一队士卒十数人,呼呼喊喊的解绳上马,登时狼烟四起,好一阵闹腾。
在为首男子带领下,走林荫小道,马速极快。
不足一刻钟时间,眼前豁然开朗,迎面就看到两个玄色劲装身覆简易皮制甲胄的府卫,以及一位青衣长衫长者和一名侍女。
唏律律马嘶声中,众人勒住缰绳翻身下马。为首那个三四十岁的男子,急忙对着青衣长者抱拳拱手,朗声笑道:“竟是通判大人在此,卑职多有叨扰。”
青衣长者乃江陵府通判云松,眼见一队巡城司士卒急冲冲而来,面生的很,正暗自疑惑,听闻对方识得自己,心中诧异,警惕着问道:“不知阁下是巡城司哪位将军,所来何事?”
男子微微躬身,回道:“通判大人折煞卑职了,小的新任巡城司外城巡防卫三阶旗使宋远棠,一直在外城巡逻。近月余,城外出了一名大盗,形如鬼魅,盗了不少的东西和......”
宋远棠未及言毕,故意沉吟片刻转了话语:“今日寅时终于觅得其踪迹,追索半日,多方探查,终是知晓他人就躲在古拙溶洞内。”
“哦?”云松一阵疑惑,“宋旗使许是得了错误消息吧,知府柳大人的千金此刻正在其中,若有大盗我等怎会不知。”
“通判大人所说在理,只是我收到的消息也是千真万确,不似有误。”
“宋旗使意思是我等故意窝藏大盗了?”云松脸上已有微怒,他搬出知府柳大人自然是为了震慑对方,却不料对方竟似毫不在意。
“不敢不敢,卑职职责所在,大人莫要为难卑职。”
这宋远棠油盐不进,反而硬将一军,惹得云松立时大怒,“你们这帮巡城司,竟想欺到知府大人的头上吗?”
“大人息怒。”宋远棠躬身低首,表现的十分恭敬,“大人有所不知,这大盗最善采花,迄今为止已逃窜数州作案,罪行累累,方才听大人说起柳小姐就在这古拙溶洞内,卑职现下倒更是担心。”
云松闻言心中一惊,忙看向身后的一名府卫。
那府卫会意,立即踏前几步,回道:“大人,我等在小姐进入前已经巡视多次,不会有人藏匿其中。”
云松点了点头,皱眉沉思片刻,又对着身边的侍女吩咐道:“你进去看一下小姐,若是遇到什么异常之事,立时呼喊。如果小姐并无异样,小心别惊了旋龟,徐徐退出即可。”
那侍女应了一声,依言向甬道走去。
宋远棠嘴角渐渐勾起一抹笑意,内心的激动几乎难以抑制。
今日事情办妥,他就会被调入内城,安排进油水颇多的转运使衙门,以后这劳什子巡城的苦差事就再也不用做了,而且还有大把大把的金银。
我宋远棠飞黄腾达,自今日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