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透过窗纱,金芒洒在床榻之外。燃了整夜的烛火,溺在蜡油里,摇曳将熄。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秋水弋也不觉得呛人,连隔夜的药碗都懒得收,就静静的放在桌角。
躺着的少年,面容清瘦,脸色苍白。嘴唇上更是毫无血色。
秋水弋抬手摸到他的唇,触感柔软,却干燥粗糙。起身端来杯茶,可是榻上的人毫无意识,紧抿着唇。
于是,素白的手指沾着茶水,点在少年的唇间。嘴唇湿润后带着莹亮的光泽,就好像有了生机一般。
秋水弋沾湿帕子,又仔仔细细的给少年擦脸。动作轻慢温柔,手上不像是帕子,倒像是画笔,勾勒着床上人的面貌,先是眉毛,然后是鼻子和下巴…
做完这一切,秋水弋就只能眼巴巴的等着,沉寂像是将死的棋,让人焦灼难安。
湿润的帕子被他绞在手里,随着指甲泛白,帕子被骤然撕裂。
秋水弋远远将帕子扔进铜盆,水花四溅。反正溅不到云梁这里来,他才不管。
他轻轻摸上云梁的手腕,学着云梁的样子摸着脉,微弱的脉搏在他指尖跳动着,带来一丝丝的心安。
他又摸上他的掌心和指尖,摩挲着他手上的茧子,最后数着他的手腕上的珠串。
他记得早先云梁手腕上是没有这串珠子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上的。
珠串上有种幽幽的香气,闻着让人平静。
只是这珠子,怎么少了两颗。
或许是磕碰掉了。
秋水弋正想着,听闻外面渐渐起了风声,他起身将云梁的被子往上拉好。
这时门扉轻叩,秋水弋站到一旁。
卢胜意带着大夫进来,那大夫全程低着头,摸着云梁的脉就一言不发,只是不停捋着胡子。
秋水弋以往都是看云梁把脉,沉静严肃,赏心悦目。这会,只觉得揪心烦躁。
捋着胡子的动作,也让他觉得做作。
床上人的脉象虚浮,气息不稳,情况十分不好。大夫低着头,心思百转,余光悄悄往后瞧。
身后的人天人玉姿,天然一副桃花面容,此刻却犹如桃花覆雪,无端让人生出冷意,一身儒白薄衣,生生穿出肃杀阴沉之气。
大夫从下往上看去,只敢看到他光滑的下巴尖,就连忙止住了目光,轻轻叹了口气。
秋水弋神色不耐,“他怎么还不醒?”
大夫被吓得身子一抖,“这…”
“有话直说”,秋水弋催促道。
大夫如蒙大赦,十分感动,“这位公子受伤严重,心脉亏损,恐怕…”
秋水弋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目光冷硬的打断,“你说什么?”
大夫不敢再说,不断擦着额头上的汗,“他…确实伤的太重了…怕是一时半会…”
大夫喜欢丑话说在前面,先把病情说的严重些,治好了显得医术高超,治不好也有的推脱。
对此卢胜意半信半疑,但秋水弋明显关心则乱,脸色苍白的厉害。
卢胜意上前一步,拦在秋水弋身前,“大夫,我这位兄弟福大命大,您只管施药,放手去治。”
“那老夫尽力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