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潇悄然向后一步,虽面不改色,却生怕沾染到狗尾草上的甘霖。
不过,看得小师弟这幅天真的样子,何潇大声大笑,边笑边出言:“行行行!小师弟赢了,赶紧将这狗尾草插回去,兴许还能活。”
“不就是一株草嘛...”
然而,陆浮沉此话刚落,何潇却一改笑颜,冷声道:“世间万物,生死皆有定数,你这般做法,自然是伤害生灵,赶紧插回去。”
见何潇神情严肃,陆浮沉自然是不敢反驳,虽心中不情愿,但还是将这株狗尾草插入原先的地面上,而后耷拉个脑袋慢步走回来。
当陆浮沉站在何潇身前准备接受呵斥的时候,何潇却又恢复往日笑颜,伸出褶皱大手轻轻地摸着陆浮沉的小脑瓜,轻声道:“你这孩子,不一样,跟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呦~”
听得此话,陆浮沉知道掌门师兄没有责怪自己,便心情大好呲牙一笑。
不过对于掌门师兄的这句话,陆浮沉则很是不解。
但黄口小儿对于他人所说的话,转眼就忘,唯独对吃喝闯祸才能铭记于心。
就这样,陆浮沉走在前,何潇紧随其后,一老一少师兄弟二人趁着夜色踏山路返回凉秋观。
“掌门师兄,你说...我赢了...是不是应该奖励点啥啊,平日里师兄们比武切磋,还有个彩头咧...”
“哈哈哈哈!小师弟赢了,赢了就是赢了,说吧,想要个啥...”
“师兄,明天我能不能吃一个白面馒头啊,一个就行,最近窝窝头吃多了,粑粑都拉不出来了...”
“哈哈哈哈!行!行!行!明天师兄就准你吃一个白面馒头!哈哈哈哈!”
陆浮沉忽然想起多年之前的这一幕,偷偷的笑了笑。
曾经的日子,好是自在~
不知不觉中,张地缘与陆浮沉已赶路数个时辰。
子时将近。
鸟叫虫鸣声突然消失不见。
走在前面的张地缘驻足,侧头皱眉朝着相反的方向看去。
见师兄忽然表现紧张的样子,陆浮沉蕴含一口真气,朝着师兄所看的方向望去。
不过陆浮沉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瞧得片刻,张地缘方才松了口气,轻声嘀咕着:“应是我看错了。”
听得师兄这话,陆浮沉方才将口中的真气散掉。
然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树林当中传出一声女子的惊叫声!
啊——
这声惊叫,仿佛见到什么恐怖之事一样,尖锐刺耳。
几乎是瞬间,张地缘沉声一喝,右手化指剑竖于胸前。
只见从地面钻出数道洁白晶莹的灵气丝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缠绕在张地缘与陆浮沉的腿脚上。
陆浮沉不惊,知道这是师兄使用出来的‘轻身咒’。
几个呼吸过去,灵气丝线变得稳定后,张地缘重重地吐出一个字:“走!”
话音落下,二人几乎是同时而动。
有了符咒的加持,陆浮沉只觉得双腿格外的沉重,却充满了力量,就连奔跑的速度也必平日里快上好多。
二人速度之快竟化作两道人影,在树林当中朝着发出惊叫声音的地方当中极速穿行。
片刻之后,张地缘和陆浮沉已赶来这里。
果然,当真有一女子。
不过,这位头戴斗笠身穿白衣的女子蜷缩在一颗白杨树下,腰有佩剑却未拔出,只顾瑟瑟发抖。
白衣女子的身侧,站着一位手持长剑身着青衣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头戴貂帽,白面无须。
只不过这无须男子浑身上下布满刀伤,鲜血如涌泉一般向外喷洒,仅凭胸中一口气支撑着重伤的身体。
而二人身前三丈处,则站着好几位蒙面持刀浑身散发戾气的大汉。
张地缘和陆浮沉屏息站在不远处,刚好可以凭借着大树的影子来遮挡身形。
“哼!”
其中一位大汉冷哼一声,狠声道:“你这小娘们赶紧跟哥儿几个回去,我家主人能看上你,是你这小娘们的福气,乖乖从了我家主人,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到享福的时候可别忘了我们哥儿几个就成。”
虽看不见白衣女子的面容,不过看其婀娜身姿,想必容貌也应是上佳。
“放屁!”
未等白衣女子开口,无须男子长剑一横怒声道:“就凭你家主子的地位,还妄想娶我家小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这话一出,顿时激起一众持刀大汉的怒意。
与此同时,方才开口说话的那位持刀大汉一声怒喝,提刀朝着无须男子狠狠斩去。
虽身受重伤,但无须男子的身法却是非常矫健,仅是后撤一步便将宛如银光落刃一般的刀芒躲过。
与此同时,无须男子更是长剑环臂,朝着大汉的脖颈轻轻一抹。
长剑角度刁钻,饶是刀尖上舔血的大汉也不由得心头一紧,紧忙跪下。
也正因大汉这一跪,方才将无须男子的剑锋躲了过去。
不过,此时此刻,大汉却是跪在白衣女子的面前,好似为刚才的粗鲁赔罪一般。
这才是无须男子的目的!
比起这家伙那颗不值钱的脑袋,无须男子更是想要好好羞辱其一番。
虽说大汉的地位不算太高,但也容不得他人作践。
一瞬之间,大汉气血翻涌,更是发出同野兽一般的咆哮声。
猛然站起身来,大汉提刀朝着无须男子再斩。
与此同时,身后看热闹的同伙亦是提刀砍向无须男子。
面对一人一刀无须男子自然无惧,可面对五人五刀,无须男子就显得有些狼狈。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但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一剑对五刀。
更为惊人的是,这五人相互之间的配合极为娴熟,一刀紧接着一刀,更是一刀强过一刀!
刀芒叠递,就连四周的白杨都被砍倒好几颗。
此时此刻的无须男子,已然没有了之前的从容。
无须男子脚步凌乱,手中长剑挡得住第一刀却无法抵挡第二刀。
又是身中三刀,虽是破肤之伤,但伤痕之长,血流不止,导致本就白面的无须男子更是面无血色。
惨白如纸。
就在无须男子刚刚后退一步时,只见一道寒芒赫然出现在其头顶,势沉力大,好像要将无须男子一刀砍成两半!
无须男子猛然抬头,虽看得清极速落下的长刀,但手中长剑已是来不及抵挡。
千钧一发,生死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