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曹髦这般说,王沈还没反应过来。
“先帝虽然宾天,但只要陛下能安定国家,外御强敌,依臣想来,先帝应也会欣然。”
因为曹芳是被废黜的,所以王沈口中所言的先帝自然就是曹叡了。
王沈说完,却见曹髦摇了摇头。
他缓缓开口道:“朕这几日,时常追思前代之德,先帝神位亦在其中,每日供奉不绝,也算朕为人之子,尽孝了吧。”
“那是自然!”王沈毫不犹豫的说道,“遍览前代,有哪位帝王如陛下这般追奉先祖。”
“可是......”
曹髦张口,说出两个字却又顿了下,“唉!”
长叹一声,曹髦十分为难的表示:“可是朕在宗祠祭祀之时,心中却还是时常不安。”
“这又是为何?”王沈疑惑的问道。
“为人之子,自当尽孝,今朕日日侍奉太祖、高祖、烈祖,却有一人不得香火,朕心实不安啊!”
曹髦说罢,以衣袖遮面,不住的抽动肩膀。
“有一人不得香火?”
王沈闻言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面色大变,他猜到曹髦说的是谁了。
“这、这、这......”
王沈结巴了几句,然后强自笑道:“陛下莫不是追思先辈伤心过度了,齐王现在河内封地,生活无忧,并未有祸讯传来。”
作为饱学之士,他反应过来曹髦的意思了。
只是这种事,他可不敢沾染上半分。
王沈早年间是曹爽的属吏,曹爽死后被牵连免职。
最近刚刚靠着堂叔王昶的背景起复,哪里敢接触这种事?
曹芳被废黜后,改封为齐王,被司马师安置在河内郡监视。
河内郡那是什么地方?
司马氏的郡望所在,他们司马一家就是河内名门,把曹芳安置在这里,司马师就是想要方便就近监视。
王沈借口曹芳,就是不想让曹髦说出后面那些话来。
可是都到这里了,曹髦怎么可能如他的意?
“朕之所言非是齐王,而是先父东海王,朕追思先祖之时,不免触景生情,怀念先王。”
曹髦语气悲伤的说道。
如果这会儿王沈能看到曹髦的眼睛的话,就会发现,曹髦虽然双眼通红,但眼神坚定,一点都看不出悲伤的意味来。
但他已经被曹髦的出招给打懵了,再加上曹髦还是低着头,王沈根本发现不了。
听到曹髦把话挑明,他还想再挣扎一番。
“陛下若要追思先王,不妨召现任东海王入朝,兄弟相会,也可一缓陛下之情。”
王沈提议,将曹髦的兄弟,继承了他父亲曹霖东海王爵位的弟弟曹启征召入朝。
反正,他就是要极力避免曹髦提及那个他最不愿碰触的禁忌。
“算了吧。”曹髦犹豫了下摇头拒绝了。
“朕既已登大位,自然不该再和启弟接触。”
“呼!”王沈松了口气。
只是下一刻,王沈差点没跳起来。
曹髦直接提议道:“朕想对先王稍作追封,不知文籍先生可否为朕解惑,此事可合乎礼数否?”
“不可!万万不可啊!”王沈脱口而出就是劝谏,“先帝有明旨颁下,此事更是有违孝道,陛下万勿再提!”
见王沈跳脚的样子,曹髦心内一笑,他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