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虎呵呵一笑:“吕蒙昨晚没死真是太可惜了,诶吕世伯,你杀吕广他娘的时候一点都不心痛的吗?”
吕广笑容一刹那完全僵在脸上,衣袍仿佛身体内炸了个雷般轰然膨胀,又陡然收缩成紧紧贴合身体,一双长袖碎成布片,翩翩飘飞。
下一刻,吕广目光森然,猛吸一口气,一身肥肉也在衣袍紧紧包裹下不断蠕动,骨节劈啪作响,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昂藏巨汉。脸上不再维持笑容,而是露出怒目之相,声若洪钟大吕:“你昨晚没走?!”
说完自己便摇头:“不对,刑事队几次差点捉到你,你昨晚必然在王家主持撤离一事。”
随即抬眼朝王小虎瞪来:“果然有人给你传递消息!”
王小虎见他虽然架势颇为威猛,目光却游移不定,不断扫视四周,突然意识到,吕广此时心绪杂乱,又担心当下是个陷阱,又想不出到底谁是内鬼,如果要套问消息,只怕便是最好机会。
于是做出一副淡然姿态,微笑道:“吕世伯觉得呢?”
吕广目露凶光,盯住王小虎的双眼:“是何须言?”
不待王小虎说话,随即又问:“庞旭?”
微微停顿后,仍然不等王小虎回话,就继续问道:“吕蒙?”
“刘麻子?”
“沈修齐?”
“王翠墨?”
王小虎正在凝神记下他说的这几个名字,听得三姐名字,微微一怔。
吕广却似乎从他表情变化中得到了答案,喃喃道:“若是如此……”顷刻间气势陡增,暴喝道:“王震山,你要缩在你儿子腚后面,藏头露尾到几时!?”
四周瓦砾都被他震得灰尘簌簌而下,却无半点其他声息。
王小虎也心头巨震,抬头向四周看去。
可惜,最终也没有看到那个身影徐徐走出。
是啊,爹爹终究还是已经走了啊……
但那边吕广对这一结果却似乎颇为意外,他皱眉不语,眼神不断在王小虎和四周逡巡,手指捏得咔咔作响,终于忍无可忍,看向王小虎,怒道:“你诈我?”
王小虎打起精神,强笑道:“小侄可一句话都没说。”他想了想,决定再试试能不能诈出些别的消息,肃容道:“但吕世伯可知自己大祸临头?”
吕广哂然一笑:“这般江湖手段,糊弄谁来?”
“吕世伯,我既然愿意跟您谈,自然就不会对面的人。”王小虎露齿一笑:“至少不全是。”
这却是他刚才就想到的一句话术。昨晚吕蒙多半没死,但是吕蒙的娘确实死得透透的了,还是这吕广亲手所杀,吕广心中没有丝毫怨气,那是不可能的。而那何须言也似乎对吕广有疑心。
当然有疑心,王小虎这一夜展现出来的种种手段,若不是未卜先知,就只有“有人给他通风报信”这一个解释。
而二人都非常确定,这个通风报信的不是自己。
那还能是谁?
无论是谁,对面的人必然是怀疑对象。
如此关系下,只怕在心中,已经推演出双方图穷匕见后如何厮杀了吧。
吕广面沉似水,平日的温和笑容早已不见,目中杀机毕露,却并没有出手,显然也在权衡犹豫。
王小虎面带淡然微笑,卓然而立,只是在清晨的风中,后背感觉一片冰凉,早已汗流浃背。
如此过了数十息,吕广忽地呵呵大笑,笑容团团,令人如沐春风,迈步朝王小虎走来,身形在跨步间如同泄了气的尿泡般突然缩水,一身精铁般的筋肉也不断挪移变成一坨坨肥肉堆在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