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房子?
傅天明大脑一片空白,然后荒唐和愤怒逐渐涌上心头,整个人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冷汗一滴滴的滚落。
郑艺担忧的看着傅天明,小姑娘身上只穿着睡衣,在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她咬着唇刚想开口,就见一件外套兜头而来,带着少年身上的体温,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清瘦的少年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校服从窗口跳了下去。
郑艺搂着那件衣服,慢吞吞的套在身上,见着傅天明这气势汹汹的模样,忍不住小声的问道,“明天哥哥,你要去哪?”
“我去找他们算个账,”傅天明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乖乖的回去,待在房间里,记得把作业做了,晚上我会检查。”
傅天明脸上的狠厉一闪而过,下一瞬又恢复了平静,他身上薄薄的校服被风吹的鼓了起来,显得少年的身材很是瘦弱。
郑艺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怔怔的出神。
傅天明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很漠然的人,他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少年的身形挺拔,慢慢消失在视野里。
郑艺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思索了一会后还是跟了上去。
她悄咪咪的跟在傅天明身后,看着他去了五金店买了一把水果刀,看着他气冲冲的去那群人聚集的小平房找个说法。
郑艺蹲在拐角里,像个没人要的小可怜,裹着傅天明的大外套可怜兮兮的。
她百无聊赖的噘着嘴,根本听不到屋子里的一点声音,只好跟蘑菇一样安静的等着傅天明出来认领。
地上一排蚂蚁搬着食物从她面前经过,这些小家伙很快便吸引了郑艺的注意,也就自然没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
一个刺鼻的手帕捂上她的鼻子,身子无力的挣扎了几下后便失去了意识。
而屋里的众人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里面的气氛剑拔弩张,只差一个苗头就能烧起来。
傅天明经过了早上的事情之后,此时见着这样的场面竟然没有了早上的惧意,他把刀一把插在桌子上,在烟雾缭绕的小破屋里冷声道,
“听说你们想烧了我家的房子?”
从少年一把踢开门的时候,这些人就已经有些发蒙了,等那把刀插到桌子上的时候,靠在窗户边的组织者冷眼看着这边,将烟头捻在窗户框上,平淡的道,
“早上他们去的时候我有些事情就没去,听到他们被一个高中生给吓回来我还不信,但现在看来你确实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傅天明眯着眼睛打量对方,就见着这个中年男人身形高大健硕,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沧桑和无奈。
他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抚上刀柄,语气平稳,“我妈没钱,我把话话放这了,你们敢动我家里一根手指头,我会把你们一个个都送进去坐牢,别说这些拖欠的工钱拿不到,你们后半辈子也就在牢里待着去吧。”
“你们别不信,我懂法,所以我知道该怎样做能为你们求得利益最大化。”
傅天明定定的看着中年男人,“如果你信得过我,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做,如果不信那你们就轻便吧。”
他轻蔑一笑,“你们绝对拿不到补偿款。”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为首的男人又抽出根烟来叼在唇间点燃,吸了一口后将烟雾在嘴里含了一会才吐出来,俨然一副老烟枪的态势。
“孩子,你知道我为什么执着这笔钱吗?”中年男人仰着头,含糊不清的道,“我妻子现在生了重病,脑子里有一颗肿瘤,我能借的都借了还差两万。”
“而我的工资是五万。”
他疲惫的靠在墙上,浑浊的眼睛落在傅天明身上,像是下定了个什么决心一样,叹了口气道,“我信你一次伢子,要是半个月后我拿不到这笔钱,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傅天明眸里的冷意几乎要化成了实质,“我帮你们是不想让你们惹到我的父母,不是将把柄交到你们手里。”
男人默了片刻,挥了挥手示意周围人别去找傅家父母的茬,声音里带了一些诚恳,“伢子,求求你了。”
男人粗粝的手上满是伤疤,他大步走来拔出傅天明的刀,将它横着拍在桌子上,“伢子,叔的命就交你身上了,叔没上过学,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要到我的救命钱,只能用这种最笨的办法。”
“可叔真的没什么办法,勤勤恳恳了一辈子,最后连自己的爱人都救不了,”男人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这次采矿工程历时两年多,两年的时间啊!”
傅天明静静的听着,随着这个男人的讲述下,周围也有些男人发出了几声痛苦的呜咽来。
谁都有自己的苦楚,若非真的走投无路,谁又会冒着坐牢的风险来求得这血汗钱呢?
或许除却这些人外,还有一些人也没有拿到,可他们不需要急用,所以他们会这个哑巴亏吃下,或者没有勇气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