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外面冷。”陆岳霆轻声道。
就这样,沈念看着陆岳霆转身,她不舍地目送,他艰难地前行。
这分明不是道别,也不算分离,没有一刀两断的恩怨,更没有井水不犯河水的契约,只是一个普通的转身罢了,却满是离别的哀愁,是千山万水的阻隔。
“陆岳霆!”沈念还是情不自禁喊了他的姓名。
不过院落的一步之遥,陆岳霆的泪水已洒满这陵海的夜,他不敢回头,这一个转身就让他如经历隔世,漫长得望不到尽头。
“我等你!”
看着陆岳霆孤独地消失在黑夜中,沈念却相信,再抬头时,前方一定有他的身影,当他再归来时,一定漫天霞光与暖阳。
陆岳霆暂时离开,谁也不知道他躲去了哪里。而沈念绞尽了脑汁在想一个最优的办法,既能让陆老太太对如今的局面一无所知,又能不怀疑她的离开。
丫丫对此事一知半解,虽然好奇又气愤:“夫人,什么天大的事儿一定要你和少爷分开?我就不信了!”
沈念握着丫丫的手,轻抚着她的脸颊:“丫丫,这天底下,令人无奈遗憾的事情很多,你还小,就算说了你也不见得能理解。”
丫丫心疼又担心地看着沈念:“夫人,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丫丫都会跟着你的,夫人去哪儿,丫丫就去哪儿。”
沈念笑了笑,笑容疲惫:“我们只要默默的,安静的,不给少爷 添麻烦就好了。”
丫丫坚定地点头:“我知道大家都想让老夫人离开陵海,可老夫人她不走,万一老夫人有危险怎么办?”
“什么危险呀?陆家的人不会让老夫人出事的。”沈念道。
奈何这世间,事事难预料,沈念正与丫丫商议,不如就称,总司令在江州遇到瘟疫,军中士兵卧床不起,沈念会中医,去帮他们问诊开药,等去了江州,什么时候回来,那就说不好了,老太太也不会阻拦。
这看似完美的计划与说辞还没等说出口,这天,一位信差给陆家送来了一封信,称一定要陆老夫人亲启。
于是,雪儿将这封信递给了陆老太太,老人家本以为是江州自己的大儿子陆战英写来的家书,兴高采烈展信一看,还没等雪儿反应过来,老太太便一口气堵在胸口,气得晕了过去。
当沈念拿起那封不知来路的信时,只见上面是鸦片馆的欠条,上面白纸黑字红手印,清清楚楚写着陆岳霆的名字,和他私有的印章。
陆老太太万万没有料到,自己一手养大,视如珍宝的孙子陆岳霆,如今抽上了鸦片,欠下鸦片馆五万大洋。对于老太太来说,钱不值一提,可她的宝贝孙子若抽上鸦片,那可是要命的玩意儿。
这让陆老太太怎能经得起这打击,堂堂一个少帅,督军,风华正茂,就这么活生生地被鸦片侵蚀,老太太不敢想,更无法面对。
这日,陆老太太睁开双眼,喊着要让陆岳霆回来,可如今,就连沈念也不知道陆岳霆去了哪儿,如何让他回来,跪在老太太面前认罪呢?
“奶奶先别动气,这种信件谁都可以伪造,岳霆还没回来之前,我们不能断然轻信。”
沈念想尽办法给老太太解释,她又撒了谎。
可沈念终于发现,此刻的她是如此势孤力薄,根本扛不下这八面埋伏的险恶。
陆老太太尚未平复,不速之客登门,成为了刺穿陆老太太心口的最后一把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