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他的目光中似乎流露出了一丝怀念的情感，仿佛想起了什么人似的，然而那份情感很快就稍纵即逝，冷冷道：“换言之，刚才你摄取的是与我用于让假人看上去更逼真，而填充的一种与血液性质相似的液体而已。”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亚兹拉尔像是脑袋遭受雷击一般，瞳仁不自觉地颤动起来，额上冷汗汩汩而落，渗入了身下的泥土中。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内心，诺瓦保持着自己的说话节奏，接着说道：“我在假血中注入了特制的神经麻痹毒素，因此五个小时内你都将处于肌肉瘫痪的状态，只能眼睁睁地任由他人宰割......比起这些，我更在意另一件事。”

说话间他一圈一圈解开缠着手臂的绷带，又扯下了漆黑的手套，露出了一只光滑得没有半点瑕疵的右手。若非亲眼所见，谁也想不到那具形容枯槁的身躯竟有着如此漂亮的手掌。

“你刚刚说了"不管多少次"这几个字眼，也就是说，你打自内心很享受杀人这种行为，而且丝毫没有任何负罪感......”

诺瓦一步步走上前，伸出那只裸露在外的右手粗暴地抬起亚兹拉尔的额头，目光灼灼地盯视着对方，一字字地道，“仅仅是一时兴起，就有那么多无辜者因为你而死去......你到底把人命都当成什么了？！”

怒吼声中，他的右手变掌为拳，狠狠地砸在亚兹拉尔的面门上，一时间鲜血飞溅而出，亚兹拉尔那张勉强算得上英俊的脸瞬间被打得塌陷了进去，鼻梁碎裂的咔咔声响也清晰可闻。

无论是谁见了他这副模样多少会心生恻隐之心，可诺瓦非但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反而还加重了力道，一拳紧似一拳地锤在他的脸颊上。每一次挥拳都饱含着深入骨髓的怒火，仿佛要将心中所承受的愤怒与怨恨全部发泄出来。

亚兹拉尔似乎也表现得很是硬气，除了受到最初的那拳发出的一声闷哼，后面再也没有过出过声，只是任由对方如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脸上，仿佛就像玩偶一样没有一点反应。

“呼......呼......”

诺瓦似是打得累了，呼吸略有些急促了起来，一双拳头沾满了不属于他自己的鲜血，一滴滴落在草坪上形成触目惊心的斑红。那双饱含仇恨的眼神依然死死地瞪着被自己痛殴一顿而瘫在地上的男子，心里并没有感到半分痛快，反而包裹住内心的熊熊怒火比先前燃烧得更为旺盛，仿佛要将连同他自己在内的一切燃烧殆尽。

亚兹拉尔一张脸已经肿成了猪肝色，完全分辨得出，他原来的容貌，一丝丝鲜血顺着断裂成好几截的鼻梁骨流淌而下，整个人看上去与死人也没有多大差别。

可不知为何，他的脸上却依然保持着一丝扭曲的、自信的笑容，那双充满着戏谑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男子，好像在说“既然你对我如此恨之入骨，既然我已彻底失去抵抗之力，为何迟迟不肯痛下杀手”。

诺瓦似乎是瞧破了他的想法，拎起半截绷带擦拭着溅到手上的鲜血，缓缓说道：“我怎么可能会让你死得这么便宜，我要让你好好体验被你杀害的人所经历过的各种痛苦，然后你感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将你碎尸万段。”

说到最后时，他的声音已是一字一顿，语气中透出切齿的怨毒之情，还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悲怆之意，脑海中似乎又回想起了那段刻苦铭心的痛苦回忆......

亚兹拉尔就像是对他的话没有任何触动，半死不活地趴在草地上全然不动，看上去与路边随处可见的死狗也没多大差别。

“留给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诺瓦回过头，眺望着那片被冲天而起的光柱染得通红的天空，眯起眼睛流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旋即他不再多想，快步绕到亚兹拉尔身后，右手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绿光，闪电般地抓向他的右腿，冷冷道，“尽管放心，在药效未结束之前，无论你受到什么样的伤都不会感到任何疼痛！”

“那本大爷得要好好感谢你一番才是呢。”

宛如毒蛇吐信般阴寒刺骨的声音忽然自下方响起，令诺瓦身子猛然一震，来不及有更多的思考身形向后飞掠而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道红光自下而上激射而来，宛如流星追月般迅疾凌厉，速度之快用肉眼根本看不清，诺瓦即使竭尽全力也未能完全避过。

嗤——

伴随着一阵布料被撕裂的声音传出，诺瓦一个翻身勉强在花海中维持住了身形，捂着腹部不住地喘着粗气，鲜血顺着指缝间渗出慢慢地渗透了整条绷带，划痕处传来的疼痛感不时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然而他此时无暇去顾及这些，只是抬起一对惊疑不定的眸子看着亚兹拉尔和没事人似的从草坪上直立起身，挥舞着不知什么时候落回手中的巨镰正朝着自己一步步走来，与之前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判若两人，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

“你的计划几乎堪称完美，就连我都被差点瞒过，只可惜存在着两个致命的破绽。”

亚兹拉尔伸出右手食指，那张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脸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红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丝毫看不出他曾经受过伤，以一副胜券在握的口气悠悠道：“其一，利用血液下毒这点很明智，但你似乎对我的能力了解得并不透彻，只要肯多花点时间，本大爷就能给身体换上全新的血液。”

“真见鬼......竟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恢复正常的......”诺瓦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意，也许是因为血液流失得过多，他的声音已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其二。”

亚兹拉尔就像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自顾自地抬起右手中指，嘴角边泛起了一丝恶毒的笑容，一字一句地道，“满脑子想着复仇什么的，平时想都不会去想的蠢事都会不假思索地去做啊！”

“我也正好是这么想的。”

对方平静到不太自然的声音让亚兹拉尔大感意外，只见诺瓦抓住身上的绷带一把扯下，化作点点碎屑洒落在地，露出了一道身形挺拔的人影。

“上次在蜂巢岛承蒙你关照了呢，伪装成贾巴的......不，神之骑士麦尔斯·亚兹拉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