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拦着小姑娘一边打着圆场说道:“别、别,咱俩换一下铺,都是我这兄弟不对,他喝多了。”小姑娘这才善罢甘休地停止手上的动作。
不过,那嘴上还是不依不饶地向黑子骂道:“这酒喝到狗肚子里了。”
黑子像是怕了这个小姑娘,在听到小姑娘骂他的话后,张了张嘴没敢吱声。
小姑娘在狠狠瞪了黑子后也没再骂人,把目光转向了坐在铺上的小伙,一脸心疼地向小伙问道:“疼不疼?”
围观的人群见没热闹可看了便都散去。那两个警察也随着人流一起离开。
于是,我和黑子对视了一眼,黑子走到列车过道警惕地观察了一番,便再次走回到铺位。
一边走一边摸着胳膊上被那个女孩挠出的血道子,在嘴里抱怨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那个女孩在听到黑子的话后,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对着黑子横眉冷目地质问道:“你骂谁是狗呢?”
黑子一脸无奈地摇头苦笑了一声,一个人又爬回到自己的铺位上,把被往脑袋上一蒙,没再搭理女孩。
女孩在向黑子翻了个白眼后,把目光转向小伙,继续用手不停地帮着那个小伙揉着手腕,那眼神是既难过又温柔。
小伙则是一声不吭,但那眼神还是不时地向过道张望,看情形他还在惦记着刚才那个要下手的目标。
果然,小伙在休息了一会后,便站起身准备向外走。
眼见小伙不死心,我对他的背影说道:“兄弟,听哥哥一句劝,你今天不宜进财,否则会有牢狱之灾。”
小伙子在听到我的话后身体猛地一震。因为他是背对着我,所以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不过,那个女孩在听到我的话后,双眼明显闪过一丝慌乱。
小伙缓缓转过身来,故作镇静地向我说道:“大哥,你这话我怎么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呢。”
我淡然地笑了笑,对他说道:“要是我没看错的话,你们要下手的那个暴发户应该是便衣警察。当然,要是我看走眼的话,那我就在这里跟两位道个歉,耽误两位发财了。”
这对情侣在听到我的话后,像是被我的话给惊到了,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的,但也没有再出声反驳,而是两人挤到一张铺上表情颓然地看着窗外,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黑子可能闷在被窝里憋得受不了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头给露了出来,眼神复杂地时不时瞥向那对情侣。
随着列车的广播开始播报到站,那对情侣站起身来,看来他们是要下车了。
那个小伙子在收拾好东西后,突然向我问道:“大哥,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因为我曾有两个朋友和你们非常像 。”我向小伙笑了笑。
小伙在听到我的话后,愣了一下,继而对我说道:“谢谢你了,大哥。”
那个小姑娘则是面露歉意地对黑子说道:“大哥,真是对不住了。”黑子在听到小姑娘的话后,向小姑娘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事,我天哥嘴里说的那两个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大哥,谢谢你们。”小姑娘动情地说道。说完,居然还向我和黑子鞠了个躬。
“走吧,下次小心点。”我对他俩说道。
他俩重重地向我点了点头。
看着他俩离去的背影我又说道:“要是可以的话,为了彼此还是换条道吧。”
我不知道他俩在以后的生活中是不是听进了我劝告的话,但当列车再次启动后,我看到这对情侣在站台上不停地向我挥着手。
列车终于到达了我朝思梦想的这片土地。
当我和黑子走下站台后,黑子大口大口地吸着气,目光迷离地向我说道:“天哥,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我使劲地握了握他的肩膀,对他感慨道:“兄弟,咱们真的回来了。”
因为林叔的家离火车站不远,刚一出站,黑子就再也按捺不住自己那急迫的心情,也不管我了,撒开两条腿向着那个我们曾经的家奔去。
看着黑子越来越远去的身影,开始的时候,我还是快走,接着就是小跑,再后来,我也开始狂奔起来,这一刻的我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回家。
可当我跑进那再也熟悉不过的胡同口时,远远就看到黑子在林叔院门前伫立着,傻傻地盯着院门看。
我跑到黑子跟前,气喘吁吁地向他问道:“为什么不进院?”
黑子缓缓地把目光转向我,红着眼圈向我说道:“天哥,我害怕。”
其实,我心里又何尝不害怕呢?这也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不敢面对的事情。
这些年来,我一直用幻想和希望在安慰自己,我怕在这扇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我用颤抖的手在身上摸索着,终于把烟给掏了出来,可是在几次都因为手哆嗦没能把烟给点着。
我猛地就把烟卷攥到手里使劲地揉搓着,直至烟丝不停地从我的手中滑落,继而,我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突然,我的耳边就传来了“啪啪啪”的敲门声,黑子那落在门板上的拳头便映入了我的眼帘。
我的心也是随着那一下一下的敲门声在“咚咚”地跳着,我不停地喘着粗气,双眼充满了期待。
终于,在黑子敲门声中,院内传来一阵开启房门的声音,接着我们便听到一个女人问道:“谁啊?”
在听到这本不属于这里的声音后,我就觉得脑袋“嗡”的一声,险些没一头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