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落山晚宴就开始了,灯火跳动的大厅中央是大理石制成的餐桌,生前被奉为珍稀保护动物的飞禽走兽们安静地躺在金银制的餐盘里,身着花花绿绿旗袍的少女侍者们低首含眉站在嵌着绿宝石的椅子后面,等待客人传唤。
满桌的山珍海味,盘子里的食物一旦见底就会有侍者补充新的餐品,可孙之夺硬生生凭借自己无与伦比的进食统治力在餐桌上杀出了一大片空地,放眼整个晚宴会场也只有他背后的少女额头布满汗珠,其他客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讨论国事,只有孙之夺像是关押数月方才出笼的败狗饿犬,那场面说是饕餮现世风卷残云都不为过。
庭乡国王云行山坐在餐桌尽头,不禁佩服这位纵有天下大事于前而心中仍方寸不乱的淡定来客,惊讶之余心满意足,心想山海帝国足够重视庭乡的战争方才派出这样一位大人物亲自出场,于是握杯的手更加有力,演讲更加风生水起。
事实是在到达庭乡之后,孙之夺除了那两个还算美味的烧饼之外再无进食,无底之胃一直在备战这场晚宴,刚开始时迫于喻临初的压力他吃的还算拘谨,渐渐他发现喻临初似乎心不在焉根本没空搭理自己,这才释放了藏在胃里的野兽。
这倒是让云行山有点难堪,来自山海帝国的最高指挥官貌似不善言辞,一晚上没说几句话,大多都是在必要的时候回应一下自己,那位神秘的使者大人更是不给自己交流的机会,沉迷在餐桌埋头苦干,于是只能频频举杯高呼和平万岁之类的口号,干脆在晚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给自己灌的迷迷糊糊。
或许是吃累了想放松一下嘴部肌肉,孙之夺静静地看着有心事的喻临初,也看得出是董安妃的出现令这位心如镜湖的少将出现了波澜。云行山不愧是一国之君,敏锐的观察力使他迅速捕捉到孙之夺放松的一瞬间,顺即起身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移动到孙之夺身旁,将他从椅子上拽起。
孙之夺倒是被这个鬼魂般的家伙吓了一跳,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支高脚杯。
“使者先生,这一杯酒敬两国之间的伟大友谊!”
或许是云行山那种只有在看到白月光时才有的真诚眼神打动了孙之夺,又或许是今晚的招待确实让孙之夺感动,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用尽量威严的声音高呼:“世界和平!不远的将来,我们会为庭乡带来安宁!”
这一嗓子把喻临初吓得不轻,也令醉醺醺的云行山热泪盈眶,瞬间就把晚宴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酒过三巡,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云行山宣布晚宴结束,整场晚宴都魂不守舍的喻临初瞬间起身,拖着醉如烂泥的孙之夺就要离开,可谁能料到孙之夺只是大手一挥,对喻临初说道:“你们先走,我和国王殿下还有要事商议。”
喻临初彻底傻眼,突然意识到今晚自己的心不在焉捅了多大的篓子,立马发力想要将这醉汉拖离现场,就在此时,云行山一把摁住喻临初的肩膀,他两米多高的身躯对比喻临初一米六出头的小个子简直就是狗熊,摇头晃脑地说道:“喻将军,人逢知己千杯少,我和孙大使还有很多话要聊,你们就先走吧。”
喻临初心里宛若一道闪电劈过,有种想拔刀却心脏骤停的无力感,犹豫片刻只能松开手任由软绵绵的孙之夺滑回椅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场。
客人们见状也只能灰溜溜地离开,只留下两滩软泥在桌前张牙舞爪,大厅内的使者们更是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听了云行山的命令继续倒酒。
喻临初强装淡定地踏出酒店大门,心里一个劲地骂娘,推开门他才注意到下起了小雨。
对面的马路边穿着白裙的董安妃举着黑色的小伞低着头踢水,注意到开门的灯光抬起头。看见是喻临初出来了,便小跳着朝他跑去。
“你怎么来了?”喻临初担忧之余带着惊喜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