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头看着太皇太后的画像,似乎在诚心的对她老人家忏悔。
“姑祖母,孙儿再纵妹妹一次,就一次……”
衍庆宫。
萧倾澜久不踏足,来的时候,眉眼间都是一抹冷淡的神色。
沈音柔一袭素白绣兰花的齐腰襦裙,清雅秀丽,又带着几分苍白脆弱。
她记得原先装扮成这样,萧倾澜都会觉得她柔弱,叮嘱她多穿些,小心着凉。
如今已是深秋,她如此穿着,满身的凉意,跪在萧倾澜面前,祈求他的怜悯,盼他能如过往那些年一样,关心她,爱护她。
可她等不到。
萧倾澜来了,只问她:“你宫里的人,确定是因为被顾才人伤了脸面,惭愧自戕?”
沈音柔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心神俱僵。
还是身后的沈夫人轻咳了一声提醒,她才回过神:
“是,皇上明鉴,昨日翠云回来便一直跟臣妾磕头请罪,说她未能完成臣妾的命令,没让顾才人收下臣妾的心意,反倒丢了臣妾的脸面……
臣妾也未曾怪罪她,只是让她下去做事,今早迟迟不见她来侍奉,便派容祁去看她,发现她已经,自缢在后殿角落里了。”
沈音柔说完便流泪,自责愧疚,让她原本就单薄的身子,更显凄怆。
她心疼下人,怜悯又体恤,是仁善之主。
可一番对比,便显得顾清颜娇纵跋扈!
皇上抬她入宫第二日,初封才人,与沈音柔的淑妃之位相差甚远,她便敢如此不敬!
传到前朝,文臣锐笔,不知会怎么批驳她娇蛮不敬,轻慢宫妃。
实是大罪。
萧倾澜眉心微折,他让人把顾清颜和贤妃都叫来了。
沈夫人这趟入宫,也向他提及了贤妃的事,昨日顾清颜下了沈音柔的脸面,贤妃也没闲着。
也给沈音柔找了点难堪。
她俩同为宫妃三年,虽然明争暗斗,较劲了许久,这样的小事屡见不鲜,可沈音柔宫里死了个二等宫婢,这事就不能善了了。
贤妃在来之前便听说了,相比顾清颜的冷静,跪在大殿里便一言不发,她先来便认错,说自己忝为众妃之首,却未能约束新晋宫妃,还生了龃龉。
她自请处罚,愿萧倾澜能够息怒。
萧倾澜觑了一眼跪伏在面前的人,眸色依旧冷凝,“贤妃认错倒是快,受完此罚,该依言警醒,不再有此错处才是。”
崔婉凝泣涕涟涟,“是,臣妾认罚,以后定不会再犯了。”
她不敢抬头,对萧倾澜既畏又敬,泣涕声中还有对他的缠绵情思,暧昧绮梦。
可萧倾澜素来是懒得回应的。
只有轮到他处罚顾清颜的时候,他是真动了怒,“顾氏骄狂,于今日起不许与各宫走动,替太皇太后抄《菩提经》祈福,抄的什么时候反省知错了,再出宫门!”
顾清颜垂眸叩首,“臣妾领罚。”
只此四字,没有一句多言。
萧倾澜携薄怒而去,也没有理仍跪着的人,对后宫的态度,也如从前一般清冷。
殿中三个女人,有两个都是心有不服的,唯有顾清颜,她向贤妃和沈音柔告辞之后,便回宫受罚去了。
相比贤妃,她受的罚又是最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