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荣口中的谢如珩。
跪着吧。
年幼在佛寺清修诵经,也在漫长的夜里跪过。
夜色渐浓,夜风沾袖。
风里似乎有淡淡的湿意。
甘露殿内。
摇着象牙扇的李公公小心翼翼试探着开口“陛下息怒,小侯爷素来至孝至善,许是一时钻了牛角尖,想岔了,等小侯爷回过神来,定会明白陛下多年如一日的疼爱。”
贞隆帝缓缓睨了李公公一眼,喜怒不明“你个老东西,就会和稀泥。”
“但,宁瑕不见得会领你这份情。”
“你明白朕心中所想,宁瑕岂会毫无所觉。”
“什么一时钻了牛角尖,他分明就是打定主意跟朕对着干。”
李公公脸上堆着笑“陛下把小侯爷当自家晚辈疼着,小侯爷也是闹闹孩子脾气。”
贞隆帝眯了眯眼睛。
孩子脾气?
他倒要看一看,皇权之下,谢宁瑕的孩子脾气能闹到几时。
“明日,你先安排人前往京郊的温泉别院进行彻底的清扫与修缮。随后,命令太医院中擅长解毒与调理的太医前往顾府,将顾荣的幼弟接至别院进行治疗与调养。”
“无论所需药材多么稀有珍贵,一律由朕的私库提供。”
“此外,派遣一队护卫,确保温泉别院的安全,防止任何不识相的人擅自闯入。”
“若有强行闯入者,一律格杀勿论。”
人有软肋,便很容易被拿捏。
据他所知,顾荣的软肋,就是其孱弱多病的幼弟。他会让顾荣心甘情愿跟谢灼了断,心甘情愿入宫为妃。
倘若实在不愿入宫,他金屋藏娇,也并非不可。
当年,他势单力薄,错失了荣氏。
如今,他统御似海,没有人能挣脱他的掌控。
李公公颔首“老奴遵旨。”
“明日一早,老奴亲自领人过去。”
说着说着,李公公瞧了瞧殿外如墨的夜色,状似无意道“起风了,夜里怕是要落雨了。”
贞隆帝凝眉思量片刻,幽幽道“吩咐宫人注意些殿外,备好新衣、姜茶。”
“只要他肯低头,立刻请去偏殿沐浴更衣。”
李公公“陛下仁慈。”
“有陛下疼爱,是小侯爷最大的福气。”
贞隆帝摆摆手“休要再说这等讨巧的话。”
“他觉得是福气,才是福气。”
夜渐渐深了。
甘露殿的烛火,熄了一盏又一盏。
殿外巡逻的侍卫,过了一次又一次。
夜幕如墨般深沉。
不知何时起,雨点开始轻轻滴落。
起初,雨势既缓慢又微弱。
但很快,雨滴变得急促而猛烈,仿佛重重地砸向大地。
雨势愈演愈烈,宛如无数条鞭子从天际挥舞而下。
冰凉的雨水模糊了谢灼的视线,也混淆了时间的流逝。
李公公撑着把油纸伞急匆匆行至谢灼身旁,语重心长的劝说“小侯爷,您就跟陛下认个错吧,别赌气了。”
“陛下他心里还是疼小侯爷的。”
谢灼依旧跪的笔直,声音不复清冽,变得沙哑“我不知自己错在何处。”
李公公焦急地跺着脚,俯身压低声音劝道“小侯爷,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执意惹陛下不悦,这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所以……”谢灼脸上摆出一副恍然大悟之色“所以,陛下是相中了祖母为我择定的妻子?”
“相中了陛下和母亲旧日好友的女儿?”
李公公“小侯爷慎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