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家还钱,钱家还钱,请府台老爷为我们主持公道。”这时钱家外面再次传来震天动地的讨账喊声。
灵堂中,钱家以前叱咤风云的男人们,闻声不由自主把脑袋埋得更深了。
苏州第一豪绅大家的钱家,如今已经倾家荡产,能出手的房产地契店铺产业悉数都已作价还账,不过仍旧有三百多万两的亏空无法填补。
并非钱家还不起,而是钱庄贷出的款项还未到期,无法收回贷款,也就还不上钱庄储户的钱。
“我曾受先生一饭之恩,今天直登青云,也该是时候报答了。”
钱受益面对钱氏宗族,深深一揖,起身来到院外,对着千百个讨钱的债主大声宣布:“钱家欠你们的钱,由我来还!”
“这谁啊?”
满院子的钱庄储户都愣了,互相打听钱受益的身份。
“就是五湖会馆的一跑堂,听说是今年的进士,被阉党排挤,流落江南,差点没有饿死,被钱家收留。”
灵堂中的一众钱氏宗亲也糊涂了。
“谦益,你领回来的这人到底什么背景?”
钱谦益也觉得匪夷所思。
“浙江钱氏啊?我问过他,他说家贫,只有一母,以作豆腐为生,好不容易考上了进士,结果因为和我名字一字之差,被阉党认为是东林士人,直接就给发配回了原籍,没什么背景啊?”
“那没有背景,如何能直接成为户部左侍郎,还荫封为锦衣卫千户?”
外面传来了暴躁的喊话声:“你个跑堂的,是不是疯了,自己都快饿死了,充什么大瓣蒜,滚!”
“我乃是吴越王钱镠三十二代子孙,家中发现吴越王留下的大金窖,拿出千金为我捐了官,而今家里除了钱,确实一无所有。”
债主们不由哄堂大笑:“什么?你是吴越王的子孙,我们也是吴越王的子孙,我们家里怎么没有大金窖?滚,别在这里为你的东家打掩护,他们钱家人谁也跑不了。”
人群外面的魏良卿也不由咧嘴苦笑,说实话,万岁为洗白钱谦益身份的这套说辞,乍听起来确实很土很假,不过,配上真金白银,那绝对无懈可击。
接到万岁的八百里加急,得知钱家人被围,魏良卿丝毫不敢耽搁,直接请出苏州知府去送信。
“得知恩人破产,我连夜让族人送来一千万两银子,你们看!”
钱受益一指大街上的长长一队车马,众人回头,看到随车护卫的壮汉打开箱盖,露出的白花花银子,不由愣住了。
不过瞬间他们反应过来,便冲向了车队。
护银锦衣卫见此,各个拔出腰间的绣春刀,或者端起火铳,准备护卫银车安全。
“谁敢擅抢银子格杀勿论!”
众锦衣卫一声断喝,顿时止住了想要前来抢银子的债主。
这些银子足有千万两,灵堂中的钱氏族人,亲眼见证了钱受益的财力,顿时对他刮目相看。
钱谦益也上前套近乎:“兄弟,你瞒得哥哥好苦,如何早不说?”
钱受益满怀愧疚说道:“家里的事,我才知道,不是有意要瞒兄长。”
由卧底转变成钱家救星,钱受益对于身份的骤变,还是有点不适应。
钱谦益听了泪流满面,扑通就给钱受益跪下了:“兄弟,啥都不说了,患难见真情,你救了我钱氏一百三十二口人,哥哥给你磕头了!”
钱家救下落难书生,一饭之恩,钱家有难,书生千金相报。
这种典型的民间传奇故事,半天的功夫,就在吴县县城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