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梁·东城·游将军府、约定的“后天”·休沐日」

游青棋早早备了两匹好马，只等出发。军营在南城口外十五里，骑快马奔走也要些时间。

至于休沐，对士兵来说，没有休沐。

“先生，你会骑马吗？”游青棋愉快地问。

尹无依看看面前一黑一银两匹汗血马，再看看被清空的游府门前的长街，他只觉得心累。

“便是不会，你还能现找辆车么。”

两人的称呼在短短两天间换回了平辈的标准，本来游青棋也只比尹无依大一岁。

“呵呵，能啊。不过你真不会？”

尹无依利落地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看了游青棋一眼，

“……假的。”这技术是以前年奕嬗教他的，却也是多年不骑，有点生疏。

游青棋爽朗笑道：“好么。跟紧我。”

记忆里，这是尹无依第一次亲眼见到军营的真实模样。那些兵士都相当尊敬游青棋，几乎把爱戴和忠诚写在了铜色的一张张脸上。

究其原因，大概是游青棋领的兵总能打胜仗，而伤亡率很低——对比建功立业，更多士兵的愿望还是活着回家。游青棋的指挥似乎从未出过差错，永远精准、高效，能打敌军措手不及。

半日喧戈后，游青棋宣布了休息解散，大多数士兵直接在沙雪地上躺倒，唯独游青棋尚有余力，径直向尹无依这边走来。

他问尹无依对他的军队有什么看法，后者斟酌半晌只说了这么一句。

“将军还真是兢兢业业。”

游青棋仰头灌下一碗凉水，目光怀疑地看过来，“没了？”

尹无依动作一顿，“……我在想，如果你可以领兵十万，这天下会是你的囊中之物。”他的言辞很危险。

然而游青棋摇头，“皇帝不会给‘外人’如此大的兵权，我的统领方式也不适合过于庞大的军队。我靠计策和质量取胜，不靠数量。再者，”

他倚在边缘木栏杆上，唇角微翘着看向不远处自己忠心的部下们，话却是对身边人说的，

“我对天下没有兴趣。”

“那你还有异心？活够了想死？”尹无依不解。

“……想要这个天下的另有其人，我只是做出了我认为正确的选择。真要论的话，其实江山早晚会是他的，他也会是个好皇帝，可惜天下百姓等不了了。”

游青棋轻笑了声，“唔，前礼部侍郎大人，百姓的事情，你该比我这武将更懂吧？”

他所言不差。虽然黎民的事大多不直接经礼部上述，但尹无依曾经心系天下，有些自己的报负，当时恰好多关注了些——再不济，上朝时总能听见别人的汇报。所以他知道，倾阑国中心盛世太平，外围却天灾人祸接连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