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鸡鸣晓,暖日抬升,白烟城自天清时起便沉浸在热闹与喧嚣的氛围中,街上人人奔走相告。
一场史无前例的盛事在今日举行。
石砚玉几个小乞丐一大早就赶往张枣家的新宅院,位于城西的主街中心,却还是来晚了,那里早已人满为患,几个小家伙根本挤不进去,只能在街口翘首以往。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喜庆的红色,整条街道张灯结彩,红旗飘飘。
日暖时分,街内人潮忽的往外涌,却是主家在清空街道,准备出发去接新娘子。
石砚玉几人牢牢守住位置,这下几人反倒成了人群中的前头兵。
少顷,只听的爆竹声起,继而唢呐奏响,似是百鸟朝凤,又有锣鼓齐鸣,一片乐声。
街道内,一条‘红龙’游曳而出,人影绰绰。
近前一看,乃是接亲队伍。走在前头的是举牌手,左右各一,而后是手持花篮的花童队,挥洒鲜花铺路;再后是那乐队,奏响喜庆的乐声,接着是一名骑在白马上的少年。
这少年一身喜庆的新郎服,头戴金翎璞帽,皂头黑云靴,而神色漠然,面无表情,年纪在十四岁左右。
“这是张枣?”石砚玉完全不能将往日那个落魄木讷的书呆子和今日这骑在白马上光鲜亮丽的新郎官当成一人。
而后他念头一转,腹诽道:“这小子大婚之日脸上也没点喜色,一副死人样。想表现出超然在上的仙人感?呸,真能装!”
“坑哥儿,发什么愣啊!准备抢喜钱了!”小跛脚突然说道。
闻言,石砚玉回过神来。只见白马少年和两辆娇子已经过去,后面是那发喜钱,喜糖的张家下人。
哗啦啦!
喜钱伴着喜糖,如雨点般撒往两边人群。
“抢啊!”
几个小乞丐伏下身子,如野狗般与周围的路人抢食,不多时又跟上接亲队伍,对那些撒喜钱的张家下人说着吉祥话,希望对方能往他们这多撒些钱。
暮的,石砚玉感觉自己被人撞了一下,他扭头看去,见到的是一个眼神阴鸷的邋遢青年。
“刀面!”他心中顿时一惊。
邋遢青年回以一个阴冷的笑容,与他擦身而过。
石砚玉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心道:“这畜生又盯上我们了,今晚说什么也不能回乞儿园。”
接亲队伍先至城主府,再至庞府,先后迎二女入娇。二女穿金戴银,覆红巾看不得面容,但从那婀娜多姿,苗条妖娆的身形来看,姿容定是不俗,人人都赞张枣好福气。期间各办宴席,石砚玉等人当然只能在外吃些分发的包子,但也足够让他们饱肚。
回程之时,天色近晚。石砚玉担心被刀面堵住,抢夺他们的喜钱,在中途时带着小哑巴三人悄无声息的跑掉。
常言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夜半时分,张家宅院喧闹声渐弱,最后一抹喧嚣是酒气熏天的新郎官被送入新房之内,而后下人退去,又将院门关上,内里彻底无声。
无人敢做那偷听墙角的不敬行为。
然而,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张枣却是自那新房中走出。他面无表情,没有半点醉意。
下一秒,他对着空旷无人的庭院拱手道:“田师叔,弟子已按照您的吩咐给二女喝下迷情水,请师叔现身享用。”
话落,庭院墙角忽的传出一阵怪笑,而后便有一道人影自土浮升而现。那人走至月光下,原是个五短身材的黑脸丑汉,一袭黑衣。
丑汉田仲伯余光扫向新房,眼底浮现出淫邪之色,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乃百房门修士,为接修成百房门功法的张枣而来。
他走上前,身高比张枣还要矮一分,而后伸出手,十分满意的拍着后者的肩膀道:“不错!不错!师叔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田师叔言重了,您不远万里来接我回仙门,这是我应该孝敬您的。”张枣面无表情道。
“哦,这么说师叔我在你大婚之日抢你新娘子,你心里一点怨气也没有?”田仲伯道。
张枣道:“不过是两个凡间女子,以师叔您的身份和实力,哪怕是皇家贵女也唾手可得,怎么会贪恋屋内二女的美色。弟子不认为师叔是故意要抢夺我的新娘,而是将这视为师叔对我求道之心是否坚定和对仙门忠诚度的考验。”
“哈哈哈!”田仲伯大笑着点头,可眼底却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戏谑,“你这话师叔爱听,我确实是在考验你。不过你初涉修行,不宜丢失元阳,屋内二女你把握不住,还是让师叔来吧。”
他顿了顿,又道:“放心,收了你的‘路费’,师叔一定将你完好的送到仙门。等你修炼有成,多得是女子对你投怀送抱。”
言毕,田仲伯越过张枣,推开新房之门,兴奋的搓手自语:“我田仲伯阅女无数,却也没试过在洞房之夜驭他人二妻的滋味,这下爽了!”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声音,那些话落在张枣耳中,少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的抽动起来。
而随着房门关闭,张枣的脸彻底扭曲,那衣袖之内,指骨已捏的发白。
先前他话说的好听,可心里又怎么会真的不在意。
新婚洞房之夜,自己的妻妾被他人堂而皇之的凌辱,这于一个男人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而这一切,还是他这个新郎官自愿的,亲手将自己的妻妾下药送给他人凌辱。
“这个世界,本就是人吃人的,我没错!”
不知过了多久,张枣的脸再度变得面无表情,而后就这般在新房外站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