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所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是何意思？”台下一个学生问道。

话说长安已然通过杨景琰的介绍来到南徽书院做教书先生，此时正在讲解《诗》中的《关雎》一篇。

“‘关关’者，即为声音，什么声音呢，便是成双成对的雎鸠的叫声，这些雎鸠聚在河里的小洲上，他们和声应唱地叫着，这便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长安跪坐在台上按着书不紧不慢地答道，好似这些犹如其生来便知一般。

“那么，后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呢？”台下坐着钟柳柳问道。

说来也怪，这二人不知究竟什么身份，按杨景琰说法只是前朝官宦之后，这才遭到那些仇家的追赶，幸好有这书院有些背景的的院长收留了他们，钟柳柳更是奇怪，几乎是每日开课她都过来听。

“琰哥哥让我来的，他说我不通诗文，愚昧无知，才逼我过来学的，你可要好好教，别让我琰哥哥骂你！”

当听到这回答时，长安也是无奈。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就是说，生的貌美多姿的女子，君子心向往之，就是想追求那位女子。”

“这么说来，这君子岂不和流氓一样，见一个美女就爱一个？”钟柳柳笑着道。

“非也，君子与流氓当然不可相提并论，男女之爱，乃人之常情，并无多奇，但君子之情，是‘钟鼓乐之’，而小人之情，乃为‘无礼屈之’，此二者，焉有相同之处？”长安侃侃而谈，嘴上微带着和煦的微笑，说完便看向了钟柳柳。

如此长篇大论，钟柳柳虽听不懂，但却乐在其中，正拄着案几傻笑着听讲。

忽觉长安看他，才自其中惊醒过来。

“额……，我还是听不懂，君子和小人不都是一样吗，他们不都是喜欢美女而厌恶丑女吗，那么论起追求方式，最后不还是为了得到那个女子吗？”

“你这是强词夺理，二者焉能相同？其一，就是都能得到，那之后男女爱情又如何呢，其二，世人又如何看，其三，莫非于伦理规矩无所损益吗，你思虑多了，便晓其中道理了。”

话说这么一个场景实是有些奇怪，两个少年当着一众孩子的面大谈男欢女爱，不说影响好坏，就是学童们听不听得懂，都是值得商榷的问题。

更别说钟柳柳从未有过男女之情，当然不理解这关雎的意义，而长安虽也未经爱情，但自幼熟读诗书，这律条般的经义早已深入其心，但也只是如同律条般无所谓意义罢了。

待众人散去后，钟柳柳立刻从座上跑了过来，问道：“哎，傻子，你有没有妻子啊？”

“额？不是，为何？我怎么成了傻子了？”长安正欲出门却被此问惊吓住了。

“你还不是个傻子？你想当官，却不去找信国公，你还踩了我的衣服，上街上你还当着那么多人招摇，你不是傻子谁是啊？”钟柳柳如数家珍般道。

“罢了罢了，随你怎么叫吧。”

“你刚才问什么？”

“你有没有妻子？”

“没有，少时倒是有过父母订的婚约，不过战乱一开，我们便失散了，想来婚约已定，父母之命不可为，纲常伦理不可背，我便有些愧疚。”长安低头答到。

“哦~，你见过那个未婚妻吗？”

“当然不曾见过。”

“那你喜欢她吗？”

“额？这怎么说得定，我连她面都没见过，如何谈论，或是喜欢或是不喜欢呢，不过按父母的意思，我应该喜欢她的，可是若没有战火，我见了她也难说喜欢的起来，可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能说不满意啊……”长安有些慌了，他只知道书中的教义和父母的安排不可违背，只知道如若与那个女孩结为夫妻，不论见没见过，都得义无反顾的喜欢她，不喜欢也得喜欢，只知道书中的君子好逑窈窕淑女，却不知道书外有没有君子好逑窈窕淑女。

“哦——”钟柳柳听了这番话，沉吟了半晌，连脚步都慢下来了，好似在思考什么。

此时长安却觉得有些难堪，不知是否该将这个话题谈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