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最近总会有这样的感觉——
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看。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一股瘆人的寒意就会逐渐爬上她的后背,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凝视着自己。
然而当她满脸惊恐地打开灯之后,房间里却什么都没有,四周寂静无声。
只有镜子中倒映出的她因为恐惧而大口喘气的脸。
“也许是因为自己精神压力太大了......”
在无数次地打开灯却又一无所获之后,安娜觉得自己可能是得了精神方面的疾病。
像她这样的人精神方面出问题实在不奇怪:
安娜是三个月前偷渡到东京来的,她的外祖母曾是列宁格勒上空飞翔的雄鹰,而安娜有着两个学士头衔,来到东京后每天的工作却是发布一些onlyfans的内容。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朵从内部开始枯萎的花——尽管外表依旧美丽,可她的内心已经开始逐渐腐败。
为此安娜已经吃了许多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
可她最近的病情却越发严重了。
每当她关灯之后,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她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仿佛她的身体正在强烈地警告她有什么危险正在靠近。
她想强迫自己入睡,可一闭上眼她就冷汗直流,心脏急促地跳动。
她一次又一次惊恐地打开灯,好似溺水的人拼命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当她打开灯之后,她却什么都看不见。
万籁俱寂,唯有镜子中的脸与自己四目相对。
一夜又一夜的失眠让安娜的精神状态迅速垮了下去,为了保持光鲜她只能画上更浓的眼妆,可就算是这样也遮不住她越来越重的黑眼圈。
又一次被惊醒的安娜看到镜子中苍老的面容,感到一阵恍惚。
镜中是一个神情枯槁的女人,她的脸上布满可怕的皱纹,整张脸显得松弛而又衰老,搭配上浓妆艳抹,给人以诡异与恐怖之感。
“这真的是我吗......”
长期的睡眠缺乏使得安娜的精神处在崩溃的边缘,她不断抚摸起自己的脸。
镜中的女人也随之抚摸起自己丑陋的脸颊。
“我什么都没有了......”
家乡的战乱夺走了安娜赖以生活的一切,东京的生活压力夺走了她的尊严,如今连自己唯一值得骄傲的美貌都失去了。
她低头痛哭起来。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半梦半醒之间,就连镜子中的丑陋女人都在嘲笑着她的狼狈与不堪。
等等。
安娜突然一愣。
镜子里的人,在嘲笑我?
安娜猛然间清醒过来,一股寒意逐渐从后背扩散到四肢。
她终于发现冥冥之中的那种怪异从何而来了。
一件被她下意识忽略掉却又极其恐怖的事闯进她的脑海——
她睡觉前一向都会先卸妆的......
四周一片安静,安娜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脏急促地跳动。
她强作镇定地咽下一口唾沫,颤颤巍巍地抬起头。
这一次镜子中倒映的不再是同样一张惊恐的脸。
镜子中那个丑陋的女人目光定定地注视着她!
无数次午夜梦回时那毛骨悚然的感觉再次袭来,安娜终于明白了被人注视的感觉到底来自何处。
是镜子中的女人在窥视自己!
“啊啊啊啊啊啊!”
安娜的尖叫声划破了夜空,慌乱之中她一把将镜子扔到地上。
大大小小破碎的镜面中,每张都倒映出那丑陋的女人的脸。
镜中女人的目光定定地透过镜面望向镜外。
她咧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安娜惊恐地想要逃离房间,却发现自己的房门怎么也打不开。
她疯狂地敲打着房门。
可诡异的是,在这样安静的夜里,她周围的邻居却好似完全没有听到她的呼救。
镜子中丑陋的女人,仍注视着安娜。
病房里的灯光忽然熄灭,四周重回黑暗。
安娜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黑影从镜子中爬了出来。
一步。
又一步。
它在向这边靠近。
“救命救命救命啊啊啊啊......”
绝望之下,安娜惊恐地缩成一团。
“不管是谁,救救我,救救我......”
巨大的恐惧让安娜几乎感到窒息,她从未像此刻一般渴求得到救赎。
就在安娜的精神状况即将崩溃之时,一声愤怒的嘶吼突然响起!
“谁,谁敢插手我的事!”
房门嘭的一声被从外推开,一道足以晃瞎眼睛的强光顿时将房间的诡异之感统统驱散,在强光的照射之下,丑陋的镜中女人痛苦地朝着光源位置咆哮。
强烈的光线几乎使得安娜暂时失去了视力,可她还是拼命地睁开双眼。
在那刺眼的光芒中,隐约现出一个提灯青年的身影。
青年身穿oversize的休闲服饰,左手却高提着一盏老旧的煤油灯,整体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可偏偏给人亲近与信赖之感。
“不可能的,这个灵可以投射出内心最深处的堕落与欲望,怎么可能有人会完全不受影响!”
镜中女人在强光中逐渐消散,她的面容也逐渐融化扭曲。
她竭尽全力勾动青年内心的胆怯与懦弱,却发现没有一丝阴暗的情绪从青年的心底滋生!
“呵,你懂什么!”
提灯青年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正义!”
“我可是正义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