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鹏举躺回身子，深吸了一口气，自嘲道：“哪里还有什么商掌门，我现在就是一丧家之犬，你们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我的这条命都是你们救下的，老人家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就是了，我一定知无不言！”

莫先生面无表情地收回拐杖，“喀”一下磕在地上：“商掌门，别看老夫现在瞎了眼，可老夫年轻的时候也是练炁士，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待会问你些什么，你就如实回答，敢有半句掺假！定饶你不得！”

一边说着，一边拿拐杖悄悄碰了碰云小楼。小楼心领神会，眼睛紧盯着商鹏举的面色变化，推断他有没有说谎。

商鹏举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来，他抱拳拱了拱手，带着一脸的诚恳，道：“我跟诸位并不相识，更不知道诸位喜恶，怎么敢在话里掺假？在下生死全在老前辈你一念之间，你想知道什么，就只管问吧！”

莫先生点点头：“倒也是个爽快人，既然如此，我只问你一句，你为何要去刺杀祖成蛟？”

商鹏举一愣，眼睛逐渐湿润起来，他怔半晌，惨然一笑：“我为何要去杀祖成蛟？哈哈哈！”

“我为何要去杀祖成蛟？”

“这个问题，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人问过我了。他们每次问我，却不等我将真正的原因说出来，他们只想让我承认谋逆的罪行，只想给我扣上勾结北境的帽子。”

“说到底，他们还是在怕，怕我将他们的虚伪给撕扯下来罢了！”

商鹏举闭上眼，虎目里滚出几滴热泪来：“老前辈，现在你又问我，为什么去刺杀祖成蛟，我只能说，还是那句话。”

“祖成蛟！他该死！”

“他该死！”商鹏举牙关紧咬，脸上露出凶狠来，

陆离心中害怕，再不敢挨着他，躲到了云小楼身后。

莫先生波澜不惊，不去管情绪激动的商鹏举，追问道：“为何你觉得他该死，难道不知道，他现在可是南域的一把手，掌管着整个南域的生死存亡吗？杀了他，整个南域都会迎来覆灭之危！”

“覆灭？被谁覆灭？被北境？”商鹏举嗤笑一声，缓缓道：“前辈你曾经既然也是练炁士，那你一定知道人界和妖界相柳一族的那场战争吧！”

莫先生心中一动，表面却不露声色，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两百年前，妖界相柳一族倾巢而出，发动界面战争，想要一举拿下整个人界。

人界当时山河破碎，相柳族来攻，内忧外患，正是生死存亡之际！人族练炁士仍奋起抵抗。面对相柳一族，死战不退，山河尽染！

一场波及六界的人妖之战就此展开。

整场战争长达八十余年，妖界其他族群也不断开辟新的战场，战争后期，就连仙、魔两界都参与了进来。

人界死伤过半，几近倾颓。

整场战争始于相柳的入侵，那一战过后，人族和相柳一族之间，就结下了世世代代的血海深仇！

“与相柳族的仇恨，不共戴天！”

云小楼看着商鹏举，神色不变：“那这与你刺杀祖成蛟又有何关联？”

商鹏举凄然一笑，继续道：“前辈可知，我玄清宗在二百年前也是实实在在的人界大派？”

莫先生不说话，脸上却有了动容。

“人妖大战开启后，我玄清宗开派祖师岳天行，带领门中弟子，直接奔赴战争前线，数万名玄清宗弟子前仆后继，与相柳一族展开了血战！”

“但在整个界面战争面前，几万人转瞬既无，不过三五年，玄清宗就已经消耗殆尽。”

“面对山河破碎，岳天行祖师决定大开山门，广招人族义士，有教无类。”

“成百上千万凡人加入我玄清宗，我玄清宗在人界大放异彩。不过还没能等来战争的胜利，掌门岳天行就已经战死沙场，原先的宗门元老，竟也是一个不剩。”

话到此处时，那商鹏举脸上已经挂满泪水，一个铁骨铮铮的壮汉，竟然泣不成声：“玄清宗近乎绝代，高手全无，门下弟子，不断被其他门派兼并收纳。”

“只剩下我等吹箫弄弦之人，延喘至今了。想不到到了我手里，却还是迎来了覆灭！”

商鹏举声音沙哑，拳头都攥出了血，他也惘然不顾：“可我一点儿也不后悔！刺杀祖成蛟，是我们整个门派共同商议的结果，因为只有杀了他，才能对得起我玄清宗那些死去的英灵！”

“前辈你可知！那祖成蛟，为了应对来自北境的威胁，竟与那相柳族沆瀣一气，决定要将我人族神器山河鼎移交出去？”

“什么！”

莫先生勃然大怒，再也控制不住性子，失声惊叫：“山河鼎？他……他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