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入耳，陈生心脏不由咚咚狂跳，念头电转间提声道：

“无故毁人庙宇！真是一群恶道士！”

小女鬼连连点头，道：“就是就是，天灵教的道士仗着法力高强，都是这般蛮横！我听人说他们已经占据临海县，如今又来东临县逞威。”

她伸手抚摸小猫小狗，却始终没有贴实。

“我只是会些木工，偶尔托梦教人如何做工。那些恶道士闯进来，话都不说就直接动手，若非我早有警惕跑得快，当场就得魂飞魄散。”

小女鬼叹了口气，又道：“我虽然逃出来，但庙宇和神像都被他们毁了，从此许多事情便记不清了。就连神魂都是一日弱过一日，再过段时日，就要消散在天地间了。”

见小女鬼没有动手的意思，陈生擂鼓般的心跳慢慢平复，发力欲奔的双腿也缓缓放松下来，开口安慰道：

“那就避开天灵教的道士，再建一座庙，会好起来的！”

“很难的。”

小女鬼抬手抓起锯子，“我只会木工活，有些地方的木匠技艺高超，不需向我请教。想找到一个木匠多且技艺不精的地方，很难的。”

陈生看着小女鬼抓起那把真正的锯子，前后推拉如同锯木，说道：

“我帮你。”

小女鬼闻言立刻抬头看向陈生，双眼瞪得溜圆，嘴巴不由微张。

见小女鬼一脸的不可置信，陈生只好将方才的话语又重复了一遍。

“我帮你。”

“可……可……”

陈生摆摆手，大义凛然道：“路见不平，拔剑相助。乃我辈分内之事！”

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我对吕宋颇为陌生，还需姑娘为我指路。慢慢寻找，总能找到一处合适的地方建庙。”

说到这里，陈生满脸歉意地作了一揖，道：“是我失礼了，还未曾请教姑娘芳名。”

小女鬼慌忙起身回礼，道：“我叫梁巧娘，不知道道长如何称呼。”

“见过梁姑娘，在下陈生。”陈生摆摆手，“我不是道士，只不过今日恰巧穿了这一身衣服罢了。”

“陈道长……”梁巧娘歪着头看向陈生，“我能叫你陈道长吗？或者称呼你别的？”

陈小哥？陈大哥？陈先生？好像都有点别扭。

陈生笑道：“一个称呼罢了，梁姑娘想称呼什么都可以。梁姑娘可否告知在下，你的庙在什么地方，咱们须避开天灵教的人。”

见陈生真的要帮自己，梁巧娘对他不由亲近了几分，起身从木箱后面绕了出来。

两人一番礼让，一人坐在木箱上，一人坐在木椅上。

陈生趁此机会仔细打量梁巧娘，发现她最多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

同时他还得出一个不知好坏的信息，自己这具身体和梁巧娘差不多高，应该也是十三四岁的模样。

梁巧娘伸手一指陈生来时的方向，说道：“沿着官道一直向西走，就能出东临县，进入西边的望海县。我的庙在东临县，但离望海县不算太远，”

陈生转头看了一眼来路，面不改色的点头道：“那咱们向东走，深入东临县。梁姑娘可知官道向东，都会经过哪些村镇？”

梁巧娘望着向左上方屋顶，回忆道：“以前和爹走过好几次，有不少村镇……如今记不清是哪些了。”

陈生不以为意：“有村镇就行，咱们挨个找过去，总能找到合适的。”

顿了一下，陈生又道：“梁姑娘，不知你白天可否赶路？”

梁巧娘摇摇头：“庙被毁了，我便没法待在阳光下了。我都是晚上赶路，白天躲在箱子里，满满和阿玄帮我守着。”

陈生看了眼木箱，想到这是木匠的工具箱，梁巧娘又是因木工生出灵异，倒是不怎么奇怪。

“满满和阿玄是梁姑娘养的异兽吗？”

听到梁巧娘和陈生说到自己的名字，满满和阿玄的目光不由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梁巧娘眼角含笑，探手虚抚一猫一狗，道：“满满和阿玄是我在路上遇到的，他们能看到我，还不怕我，在我跟前绕来绕去。我见他们没有妈妈，便找了些吃的喂给他们，他们就跟着我了。”

‘猫狗能看到鬼魂之属，至少满满和阿玄可以。’陈生点点头，将此事记在心里。

“满满是我在一个破碗里发现的，当时她躺了满满一碗，所以取名满满。阿玄是在树丛里遇到的，全身都是黑色，所以取名阿玄。”

看着梁巧娘笑得眉眼弯弯，看着她想摸却不敢触碰猫狗的模样，陈生心里的提防再次降低一些。

“满满和阿玄被喂得很好，将来一定能长得很壮实。”

听到陈生的夸赞，梁巧娘眉眼间的笑意更盛，在木箱里摸了摸，掏出两样东西递给陈生。

“看！这是我刚遇到满满和阿玄时，为他们做的木雕，你看他们那时候多瘦！”

陈生心中犹豫了一瞬，还是将手伸了出去。

梁巧娘将手一翻，两个木雕便落到陈生手中。

木雕入手微沉，外表打磨得光滑，并无其他异样。

陈生把木雕放到眼前，借着闪过的雷光看清了模样。

这是一猫一狗两个木雕。小猫蹲在地上双眼一睁一闭，抬起右爪洗脸。小狗撅着屁股卷着尾巴，却是在伸懒腰。

但不论猫狗，肚子都是瘪瘪的，隐约还能看到肋骨的痕迹。

“梁姑娘技艺高超，凭这两枚木雕，我便能想到满满和阿玄当初的模样。可谓是栩栩如生！”

得了陈生的夸赞，梁巧娘顿时笑得眉不见眼。

“这木雕是我自己琢磨着雕的！每次我爹做东西，我只要看一遍就能学得差不多，多看两遍就能上手。

“我爹知道后，直夸我是当木匠的好苗子！我娘要我学女工，我爹做主让我跟他木工，没多久我就能给我爹打下手了，后来我爹更是说我会比他厉害。

“有一次，我们接了个活，要打造鲁班凳……”

说起关于父亲和木匠的事情，梁巧娘不再记忆模糊，顿时变得滔滔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