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坐在一旁,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叶闾吞了吞口水,继续说道:“肯定是何九,他与戚大人是同乡,素日又最敬重戚大人,可戚大人下葬时,他不仅面无悲伤之色,就连下葬都没帮忙,肯定是他等夜里大伙离开县衙了,前去盗尸。”
金元打起了精神,他似乎忘记问了何九是何方人士。
“可我怎么听说,何九原是交州人士?”
叶闾一拍手掌,说道:“大人有所不知,何九祖籍是交州不错,可他自小就失去了父母,后来在扬州娶妻生子,在扬州生活了许久,直到垣宗朱雀门后才辗转到归县。”
金元不以为意,说道:“这能说明什么?本县与百里员外家的厨子同为徐州人,可本县在进入百里府之前,并未见过那厨子,再说了,就算他们认识又如何,人又不是他杀的,他大费周章盗尸,图什么呢?”
叶闾被问住了,也犯起了难,嘀咕道:“对啊,人不是他杀的,他盗尸何用,也没听说过他们老家有什么习俗啊,非要盗尸,除非人没死,不然真的说不过去。”
除非人没死!
金元瞬间醍醐灌顶,想起何九当时的表现,见叶闾还在自言自语,他对着吴遇招了招手,凑在他耳边交代了什么,只见那吴遇就将叶闾拉下马车,然后驾车离开了决口。
这会儿雨已经停了,叶闾回过神来,看着极速远去的马车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说出实情究竟是对是错。
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而那郭聿又早就调离归县,他在洛阳侯地盘上,连天子都要避让三分,就算最后金元真的查到了什么,只怕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金元回了县衙,院子中的坑已经被人重新填上,他在槐树前站立片刻,最后去找何九。
叫了几声没人回应,他上前一看,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屋子里有一股血腥气。
何九受伤了?
他推门而入,因为天阴的缘故,屋子里很暗,看不清情况,他摸到烛台边,顺手点了蜡烛,等屋内有了些光,才发现屋子很乱,似乎被什么人翻过,地上还有一滩血迹。
正当他寻着血迹走到房间另一端时,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何九带着人朝他冲来。“大人,您怎么回来了?”
金元看着面色惨白的何九,又看看他身后的几个衙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何九朝他抱了抱拳,这才解释道:“属下发现有人闯入衙门,和他过招发现不敌,被贼人砍伤手臂,贼人也中了软筋散,慌乱之中逃入后堂,属下不敢轻举妄动,就前去搬救兵。”
他话音刚落,金元只感觉脖颈一凉,就被突然出现的人拿刀抵住了脖子。
“不想他死的话立刻给我备马。”
蒙面人的声音很虚弱,就连拿刀的手也不稳,说话间的功夫刀尖已经割破了皮肤。
几个衙役懵了,围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是何九反应快,看到金元脖颈间流出的血迹,立马挥手示意其余人不要冲动,说道:“你别冲动,你要马是吧,好,唐伍,快去马厩里牵匹马来。”
唐伍得令立马下去了,金元也被胁迫着出了房间。
几人来到院中,唐伍刚好将马回来,那贼人喝退了唐伍,拖着金元朝马儿靠近。
来到马旁边,他看了一眼金元,就命令金元上去,可金元小时候被马踢过,心里留下了阴影,别说骑马,看见马他都心里发怵,被蒙面人命令,只敢呆呆站着。
蒙面人见他不动,似是被激怒了,拿着剑的手越来越用力,丝毫没注意到剑已经割破了皮肤,不断催促道:“上去,快点,不然我杀了你。”
金元感觉那剑就快把他脖颈削掉了,他表面假意应和,慢慢伸手去拽马背,可谁知那马儿却忽然受了惊吓,开始乱踢人,金元半个身子已经挂在马背上,当即被发狂的马儿甩飞出去。
何九等人见状,纷纷抄起刀就和贼人打作一团。
可几个回合下来,何九他们却丝毫没有占据上风。
甚至因为学艺不精,此时都不同程度挂了彩。
金元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脖子对几人说道:“不必多做纠缠,放他走吧。”
衙役听到此话纷纷停下进攻,朝他看来,就是这个功夫,那贼人一个轻功飞上屋顶,逃离了现场。
何九收起配刀,走到金元面前询问道:“大人,你为何不让我们抓住他?”
其余衙役也都是是一脸好奇,纷纷盯着他。
金元笑了笑,伸出那只染血的手,说道:“再打下去,只怕本县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几人这才注意到金元脖子上的伤口,顿时手忙脚乱起来,找郎中的找郎中,搀扶人的搀扶人。
等叫来郎中处理好伤口,金元才解释道:“此人的招数出自九鸢门。”
众人不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他才接着说道:“死在这里的钦差大人戚平,也是九鸢门门徒。”
他此话一次,何九等人都沉默了,他们才发现戚平尸体不翼而飞,紧接着就有贼人上门,要说二者毫无关联,反正他是不信的。
见几人皆是一脸疑惑,金元到不觉得例外,左右他也没想从他们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就说道:“贼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闯入衙门,挟持本县意图不轨,其罪甚恶,若不略施薄惩,反倒叫人小瞧本县,你们几个,立刻放出告示,就说本县重金悬赏此人,若能将此人活捉到县衙,本县赏银五百两。”
众人得令去了,金元叫住正要离开的何九,说道:“听叶主簿说,你与戚大人是旧识,可有此事?”
何九憨厚的脸上闪过意外,随即说道:“谈不上旧识,只是属下曾经遭人陷害,蒙受不白之冤,是戚大人查明真相,还属下清白,救了属下一命,说起来,戚大人是属下恩人。”
救命之恩,这可比旧识要重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