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说:“呸呸呸,这刚开门红,就讲这种话,快点喝口酒漱漱口。”说罢举起酒杯。
辛明也端起酒杯碰了过去,连连道:“大吉利是大吉利是!”
老陈说:“那两姐弟有联系?他们似乎对这行很了解嘛,如果小掌柜想赚这行的钱,可以多和他们打打交道。”
辛明不屑道:“我,金牌保人林成堃的接班人,犯得着要这两宵小帮忙,他们,仍有事要求我,若我不从...”
“若你不从,如何?”
辛明饮了口酒,继续道:“他们便一辈子都拿不到祖宗的金银财宝!”
老陈坏笑着:“喔嚯,那得有多少呀?”
辛明笑道:“那必须得是一大屋子,可以改写历史的古董,一见了光就马上得上交给国家的那种,那得值多少钱呀。”
第二天,辛明和老陈接近中午开门营业,昨晚两人都喝到半醉,已然错过了早上一批晨练归来的听众,但无所谓了,那笔生意让辛明尝到了甜头,偶尔怠倦一下,少挣这点老头老太的钱,也好散散店里的药酒味、风湿膏药味。
阿琼在收银台前刷着视频,时不时发出一阵讪笑,见两人进门,抬了下眼便又继续低下头。
“无客?”辛明循例问道。
“没有。有,我来讲?”阿琼懒散地说道,眼睛始终没离开手机,小视频的BGM透过劣质喇叭散发着烦人的声音。
陈老说:“也不是不行,你就照着那上面的段子讲便是。”
阿琼说:“那两姐弟又来了。”
他们不是有自己的微信么?辛明说:“哦,招呼了没?”
阿琼把一边耳机摘下,说:“没,那男的突然咳得不行,进来没到半分钟就被女的匆忙扶走了。”
“是个肺痨么?”老陈说。
辛明想到金框眼镜的小哥,阴柔怪气的,身子似乎是很虚,但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辛明转身与老陈去布置这半天的营生。
中午时间是没有什么客人的,店里主雇三人百般无聊地休憩着。永城的阳光很烈,门外的热气阵阵入侵里屋,两匹老式空调泄出丝丝冷气顽强地做抗争,但是并没有什么用,热浪还是阵阵扑面而来,里屋的人烦躁、懒散此起彼伏。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响起,邱老板带着两个人冲了进来。
邱老板没等辛明在躺椅上直起身,边走边说:“哎呀妈呀,出事了出事了。”
辛明说:“邱老板,何事那么急?”
邱老板喘了口气,拉了张椅子坐上,说:“那妞儿,找我事了!你看看,你看看。”边说边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沓纸,递给辛明。
“这是消防整改通知,消管局的!这是停业整改通知,工商局的!这是卫生整改通知,卫生局的!还有,最严重的是这,什么税务调查配合,他娘的,摊事了!”邱老板一张张地递给辛明。
老陈赶紧拿过来看了一遍,说:“那,那妞儿整的?”
邱老板喘着,招呼小弟给了瓶水,喝了口,说:“可不是,这他娘的是要整死我啊,废话不多说,按行规,你,你作了保,这得给我收手尾。”
辛明说:“昨天到现在不过一天的时间,她怎么有这么大的能耐?”
邱老板说:“呵,也就你敢碰,听说这是领导的千金,整死我个卖猫狗的,拔个鼻毛的事。”
老陈说:“这可是你...”
“我什么我,是你们找上门的,况且我说的是打听,打听,我可没藏他的狗,白纸黑字写着呢”,邱老板对老陈甩了甩那张契纸,随即转过头对辛明说:“她先找的你,再说嘛,我也是给面子林叔,才给你参这个保。”
辛明看着那沓盖着红印的纸,慌了起来,这官方的事,他管的着吗?
邱老板说:“咋滴?怕了?这钱挣得越容易,麻烦就来得越快。我们这行就是这样。”
老陈说:“你们这行?你也是牙人?”
那小弟说道:“怎么?买卖些猫猫狗狗不能是牙人了?非得要整个百把几十万才是?”
辛明心里直呼愚蠢,他本该想到这邱老板本来就是个中间商,为什么给自己做这个事,不正是那女人他惹不动吗?
邱老板站起身,没有了起初进门时的慌乱,他平静地说:“这下九流的行业,做下九流的交易才是本当。不像你舅公呀,大笔一挥都是几人命,都是万贯钱,我们小买卖比不起。你给我约了这契,就得抹平去,搞不定的话,叫你舅公出来。”
辛明说:“我舅公他去了...”老陈拦住辛明,说:“他去远门了,一时半会回不来。”辛明不知老陈此举何意,但他已经没有应付之力。
“你舅公不在,我就整你,人,我多着呢。办不妥,这事一出门,你们林家就没了,明白么?”邱老板扬了扬契纸,看到辛明和老陈不出声,便又补充道:“想必你这小牙儿理解不了这严重性。哼,限你明天给我解决。”
邱老板招呼一声,两小弟就尾随着出了门。
辛明和老陈瘫坐在椅子上,半刻过去谁也没开口说话。
过了好一会,金小莹走了进门,走到辛明身旁,说道:“遇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