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尧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话心里更加不爽，如果是个女人还好，哪有男人做茶艺师这种娘腔的活的，所以他泡的茶金尧一杯也没喝。

那茶艺师似乎很享受金尧厌恶的神情，语气变得更妩媚了，说道：“你们这事，都等了差不多一百年了呢，再等多一会又何妨？”那茶艺师说罢手肘撑在茶桌上，食指轻点下巴，看着两姐弟。

那茶艺师眉毛和头发修得非常整齐干净，脸色红润泛着光，穿着一身白色素袍，不失有点迷人，金尧赶紧背过身躲开那奇怪暧昧的眼神，金小莹礼貌地回了个微笑。

再忍忍就好，金小莹想着，这一路寻访家传契约上盖章的牙官，遇上的奇人差点让他们丢了魂，真不知道这些牙官大家们这几百年是怎么存活下来的。现在总算也熬到了最后一个，距离完成那件事也不远了。

金小莹在思考的时候，一个男子从屋里走了出来，他刁着一杆小烟，腾云驾雾地出现在三人面前。那男子对金小莹和金尧说道：“不好意思久等了，我叫王劲。”

金小莹站起身来，说：“王掌柜你好，此前已经和你通过信，我们的身份你已经确认过了，所以……”

“所以你们准备好了吗？”王劲吸了口烟，淡淡地说道。

金尧抱着手臂，不屑地道：“不准备好敢来见你们王家？”

金小莹摆摆手示意金尧莫要凶戾，客气地对王劲说道：“请你直接进入主题吧，其余四家的任务，我们已经领了，现在就差你们家了。”

王劲坐了下来，茶艺师给他点了一杯茶，温柔地看着他，他也回了个深意眼神，随即把茶轻轻抿了几口，王劲附着茶艺师的耳边轻语几句，两人又若有灵犀地互相点头。金尧看着俩人阴阳怪气的行为，心情更为急躁。

王劲说道：“可真准备好了？”

金尧忍不住了，他抢在姐姐金小莹的话前，说：“我们大老远的来这里认契，规矩自然会遵守。”

王劲干笑了一声，说：“这一百多年前的契，真的那么急着吗？可就不能为我们这代人省省事啊？”

金小莹说：“但凡有别的路可以走，我们也没必要去寻这烦恼，还是请你们履你们那份责任便可。”这话已经重复第五遍了，金小莹心想，也是最后一次了。

王劲掏出一张A4纸，金尧侧目看去，那是祖传契约的复印件，也太没仪式感了，祖上都是把那件事嘱咐了些什么人。

王劲咪眼看了一圈，说：“上面写着，‘若后人昌’，这个昌，你们怎么理解呢？”

金小莹说：“昌者，盛也，意思是后人成才，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怎样才能判断我们已经成才，其余已经交达了判决我们已经成才的标准的任务，所以你们家……”

王劲吸了口烟，说：“哈哈，成才？就你们这水平，再给十年也别指望能得到我们家认可。”

金小莹说：“怎讲？”

王劲说：“你俩坐下来那么久了，我们当家的是谁都分辨不出，也打探不出，这种识人问人能力，比契上要求的‘昌’差太远了！”说罢看着茶艺师，茶艺师微笑点点头，金尧惊诧地看着他，金小莹面上无波澜，内心已经慌乱，但她马上冷静下来，寻思着如何扳回这场面，家族里一直流传着这样的话：别被牙官否定，除非在世上已无牵挂。

一旁许久不出声的茶艺师缓缓抬起头来，说：“你们好，我叫王力。”金尧对这娘腔的外表配阳刚的名字感到不适，但还是随姐姐对这位江东王家掌柜重新打了声招呼。

王力说：“不好意思，平日里都是王劲在打理事务，我就在这里喝喝茶给点意见，你们打听不到我，也是正常的。”

王劲接话道：“哼，要不是我们当家的看你们两姐弟可怜，这契早就不认了。”

金尧微怒道：“你管我们如何”，见姐姐金小莹没有阻拦，继续说：“话说你想拆你们江东第一证的招牌？”

王劲把烟筒往茶桌上敲了敲，不屑地回应道：“就你们家那个破事，还不让说了？”

“你……”金尧一阵闷气上头，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捂住胸口喘气。

王力为姐弟俩添上了新茶，缓缓道：“金家的妹妹弟弟，你们一路辛苦了。”

金小莹点点头，同时安抚着喘息的弟弟。

王力继续说：“现在规矩都是新订立的，我们也没必要去守那些迂腐的往事，至于招牌嘛，现在不止是江东，凡是写汉语的地方都有人认我王力，这就够了，还有多少人知道你这一千多年前这套东西。但是，我还是想见识一下其他四个老牙儿是怎么玩的，但都这个时代了，应该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了吧。”

金小莹一时不知怎么消化王力这番话，于是试探问道：“王当家的意思是，这事可以继续了？”

王力说：“这是最后一件祖传的契，我把他了了，也当是对得起老爷子给我铺的这条路吧。”

“谢谢。”

王力继续道：“但你们离‘昌’，真的好远啊，对吧，掌柜。”说罢转头看向王劲。

王劲徐徐喷了一口老烟，眼神里充满了鄙夷，他对两姐弟说道：“你们这样子，要是王爷晚百来年没死，也要被你们给气死。”

金尧听罢一瞬间头晕目眩，不敢再动怒，金小莹也默不作声，生怕当众再露丑，在那些狡猾的老牙人面前真的一点尊严也不存了。

“识人不淑，问人不精，言行被左右，思想可飘撼”，王力说：“这样的人格，怎样有资格得到王爷留下的东西呢？”

金小莹说：“话已至此，请你们王家给我们出题，我们一定交出让你们满意的答案。”

王劲说：“罢了，老爷子还留有张契，让他们去试试呗。”说罢让王力在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了金小莹。

看罢那契，金家两姐弟瞳孔久久不能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