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城。

上午十点。

天空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地面水洼倒映出鳞次栉比的高楼。

衣着单薄的男青年微微蹙眉，拉起兜帽小跑起来。

这个世界的雨不能随便淋，少一点好奇心，可以让自己活得更久一点。

枫丹公寓。

保安室里坐着一位年过半百，鬓角微白的男人，他下身穿着宽松的短裤，上半身披着干净的安保制服，看起来有点不伦不类。

这中年男人为人和善，公寓里的业主都热情招呼他为秦大爷。

看着衣服被打湿的青年从外面跑进来，秦大爷关掉收音机，忙递出一根干毛巾，笑着调侃一句，“夏师傅，怎么，出门忘带伞了？”

洛夏轻点头，用干毛巾把手擦干后，将其搭在置物架上。

秦大爷看得直摇头，“大画家，别光擦手，头发也擦一擦，免得受凉。”

“谢谢，不用，等雨停，我回家洗澡。”

洛夏声音清脆悦耳，光从嗓音判断，八成会认为他是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孩。

当然，容貌清秀这一点倒是真的。

“坐。”秦大爷也不再劝，给洛夏递过一把椅子。

“夏师傅，你空着手回来，生意是做完了？”

洛夏坐得笔直，“嗯。”

“今天的画卖了多少钱？”，秦大爷捧着不锈钢保温杯抿了一口。

“12000。”洛夏淡定回道。

咳！咳咳！！

秦大爷这口枸杞水差点呛到肺管子里去。

这年轻人！一出手就能挣自己小半年存的工资！

从五年前，洛夏只身拖着两行李箱的钱来枫丹公寓全款买房开始，秦大爷就觉得这小孩不简单。

真是后生可畏。

“比你平时的卖价要高几倍，这次的买家出手这么阔绰？”秦大爷问。

洛夏很平静，脸上没有一丝得意的神色，认真解释道，“秦大爷，我画技也是会长的。”

秦大爷恍然，顿觉刚才的话失言，赔笑道，“也是，对不住哈。”

阳光刺破阴霾。

雨停了。

洛夏朝着秦大爷点点头，“秦大爷，我回家了。”

“慢走。”

洛夏走出保安室，隐隐听到秦大爷在房间里嘀咕着‘不知道让我三十岁的儿子学画画还来得及不？’

洛夏摇摇头，若是让秦大爷知道今天这画本可以卖到120万，他恐怕要惊掉下巴。

他尤其擅长人物画，今天出手的是一幅名为希莉亚的少女肖像图，偏二次元风格，耗时三天。

由于一个本可弥补的致命缺陷，这幅画价值缩水一百倍。

洛夏当然不是跟钱过不去。

画的缺陷源自他的习惯——洛夏从来不会给画中人点上眼睛。

所有作品皆是如此。

……

枫丹公寓地处朔月城黄金地段。

一片三层楼高的独栋公寓错落有致排着，每一栋住宅都带有草坪和池塘，风景宜人，私密性强。

二十出头年纪住进这里的人屈指可数。

靠自己的本事进来的更是凤毛麟角。

洛夏走进院落，脑中还在回味此次交易的过程。

按理说，洛夏完成一幅约稿需要一周时间，但买家的要求事无巨细，给洛夏降低很多难度。

呵，一看就是行家。

这位买家或许是有偷师想法，但洛夏明白，不可能。

没有任何人能够模仿他的绘画风格。

咔嚓。

拧开房门，一楼客厅百平米空间，映入眼帘的全是画板，有的刚起了几笔，有的没上色，都处理好的就可以准备联系买家出手了。

呼。

房间里环绕的墨香让洛夏感到惬意。

他一个人住着偌大的房间，却觉得分外热闹。

洛夏哼着小曲，绕过一张张画板，走向落地窗前的浴室。

画板上人物明明没有眼睛，可洛夏能感知到，它们正用渴求的目光‘看’着自己。

好似在说。

给我眼，给我眼。

青年揉了揉额头，褪下衣物，没入浴缸。

浴室外传来银铃般悦耳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