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吴鬼一直以为只有灵异调查局的小部分人知道。

原来，这只是他在自欺欺人罢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眼见吴鬼露出抵抗的情绪，老者微微一笑：

“我对你并没有敌意，恰恰相反，还有一番好意。”

“你就不想知道，鬼门关明明在幽冥待了上千年，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阳间吗？”

漂泊的船停在了黑水河中央。

这里上不接天，下不着地，距离岸边仿佛隔着十万八千里。

吴鬼松开了手中的破魂刀，习惯性地搓了一下食指。

他无奈地瞅了老人一眼，面对着他盘膝坐下。

“晚辈愿闻其详。”

接下来，老者开始给吴鬼讲述了一段年代相当久远的秘辛。

自先商开始，君王将战败的俘虏作为奴隶，用他们陪伴死人下葬。

活人殉葬一直延续到了汉朝，但这只是史书上记载的冰山一角。

而那些陪葬者的亡魂，一直徘徊在阴阳交界处，浑浑噩噩日渐增多。

直到鬼门关的出现，接纳了这些无处可去的亡魂。

鬼门关最初的形态，仅仅只是一处遍布寒鸦的乱葬岗。

一座座无名野坟破土而出，无论白天昼夜，都笼罩着浓浓雾气。

再后来，乐师李延年唱诵挽歌，以凡人之躯牵引幽冥之力。

成千上万的孤魂野鬼被这挽歌指引，踏上了虚空之桥，后来的人们称它为奈何桥。

长此以往，李延年指引鬼魂踏上奈何桥，自身成为接引使者。

而当鬼魂从桥头走到桥尾纵身一跃，便会踏入轮回。

至于后来的判官、地藏、阎罗、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等等，若要接着讲下去，老者只怕吴鬼会不耐烦了。

“鬼门关之所以脱离幽冥，是因为鬼魂的心愿未了。”

“心愿未了？”

老者点点头：“他们积攒了上千年的怨气，而当今世界，供奉亡者的活人越来越少。”

“他们的怨气难以抒发，就连挽歌也无法驱使他们。”

“你是说，他们来到阳间，是为了报仇？”

“也可以说是为了解开因果。”

这下子吴鬼有点听不懂了，因果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这让他如何理解。

“鬼魂的实力跟它们身上的怨念成正比，怨念越深因果越多，阻碍它们转世的牵绊就越多。”

“你是说，它们斩断牵绊才来到阳间？”

“没错。”

老者那张沟壑丛生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疲惫。

他也学着吴鬼的样子，靠着船头，坐看河水粼粼。

“这样的鬼魂到底有多少？”

“无穷无尽。”

吴鬼的心立刻凉了一半。

他还以为，老人至少会给他提供一个把鬼门关送回幽冥的办法，结果他只是个给出线索的NPC。

“鬼门关就这么出现在阳间，在它之上，就没有天道吗？”

吴鬼抱着一线希望，期待老人能给他指点迷津。

“天道，它才是个混账王八蛋！”

一直从容淡定的老人，突然间指着天空骂了起来。

吴鬼眼角抽搐，不着痕迹地和老人拉开距离。

心里一边默念，我可没骂你啊，是这个老头骂的。

劈了他就不能劈我了啊。

不管吴鬼心里是怎么想的，灰蒙蒙的天空和之前也没什么两样。

老人骂了一会儿，忽然间长舒了一口气。

“我现在是明白了，人为什么不能生闷气，骂出来果然舒服多了。”

吴鬼哪敢反驳，连连点头。

跟吴鬼聊了这么久，老人看他的眼神，逐渐从欣赏转变为一种认可。

就怕下一秒，老人直接跳进黑水河，把船留给吴鬼。

想到这个可能，吴鬼脸上挤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