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真要说这个世界上谁会这么倒霉…
那我觉得
是我。
毕溪站在一处洞穴的洞口,洞口被细碎的石块堵住了出路,此刻他内心只飘过这么几句话。
漆黑的洞穴里密不透风,浓稠的血腥味覆盖过这里所有的一切。
陡然间猛地袭进毕溪的鼻腔。
“呼……”
毕溪猛地喘了好几口气,他一向不喜欢血腥味,本就虚弱的身体,一瞬间便倾倒了下来,半跪在地上。
并用手中残破不堪的木杖支撑着地面。
血腥味越发浓稠,渐渐地转化成恶臭味。
毕溪的视线逐渐模糊,慢慢地洞穴内聚起无数条细丝般地鬼魅的烟雾,它们行走地毫无规律,并且在烟雾里毕溪彷佛听到了一个女人的轻微的笑声。
“你是谁?”
无人回答。
强忍着胃里的恶心,毕溪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木杖。
木杖全身都被艾草缠绕而成,从尾端一直连接到顶端,像极了一条源源流淌的绿色的溪流。
这个是七合堂内每一个人都会拥有的法杖———渡杖。
专门用来超渡那些在赫尔拉常年被邪念侵蚀的人族。
虽说这些邪念很恐惧,但是面前的这个却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未知的邪祟。
强大且神秘。
黑线般的烟雾慢慢向毕溪靠近,接着,瞬时缠绕着毕溪的全身,钻进了他的骨子了。
这下毕溪猛地握紧了手中的渡杖,往后蹒跚了几步,靠在身后的墙上,打算给这个可恶的邪祟致命一击。
然后,
同归于尽。
毕溪抬起了头,他闭着眼嘴里喃喃道“既入勿退,既来则安。”
然后他用尽全力喊出了“渡己!”
恍然手中的木杖上的艾草一点一点散去,露出一把银剑,剑身锃亮,中间刻满了绿色的曼陀罗花。
接着毕溪便将银剑猛地刺入自己腹部。
不知是死前的走马灯还是内心对这世间仅存的最后一丝眷恋,眼睛即将闭上之时,毕溪想起了前几日的一些事情。
几天前。
凡尔·圣落院
马蹄莲花状的圣落院通体雪白,悬浮在凡尔最高的空中,如梦如幻。
“毕溪,堂主让你去一趟。”
毕溪走在圣落院外满是艾草包裹的浮梯上,脚下的凡尔城洁白如梨,远处的赫尔拉混沌如墨,他望着这一切,脑内不禁响起昨日杖锡带给自己的话。
杖锡是自己的搭档,从进入七合堂开始便是了。
在七合堂,一共有六个堂,每个堂会有一个真正掌管之人,他们尊称堂主。
那既然有老大,那必然就要有跑腿的。
于是乎在七合堂里,每个堂主都会有自己独有的副堂主,副堂主可是个累人的活,不仅要和堂主一起打点好堂内的一切,还要和堂员一起出去清扫赫尔拉那永无止尽的邪祟。
毕溪和杖锡就是一堂的副堂主。
至于堂员。
简单来说,比副堂主更像跑腿的,生为七合堂,死也为七合堂。他们人数最多,在七合堂每个堂都会有四个曲,曲里有四个堂员,所以每次七合堂招生,凡尔的灵絮里都是人满为患。
只是在七合堂里,换的最频繁的就是堂员了。
因为……
“在赫尔拉,失去的最多的就是生命了。”
毕溪驻足在一块浮梯中间,他望着赫尔拉那里一大片黑压的地方,喃喃道。
此刻他庆幸自己生在凡尔,它就像他身后的空中楼阁,洁白无暇,彷佛天赐的福地,彷佛永久都不会被污染。
霎时他记起当年进灵絮听到的第一句话。
“赫尔拉是苦难之地,凡尔是幸运之都,只是幸运之都也终来自于苦难之地。”
在混沌初始,天神派下了信任的神族来解救此地,奈何赫尔拉邪念过于强大,神族倾尽了毕生的灵力,才得以在邪念最低微的地方建起了凡尔这个国家。
以及造出了一个和赫尔拉永远隔绝的透明灵墙。
之后神明以身作则创了七合堂,并在此地繁衍后代,凡尔日益繁荣。
踏着一个个浮梯,毕溪终于来到了高耸入云的圣落院门前。
似乎是知道毕溪的到来,那孤傲的圣落院的硕大的花瓣逐渐展开,最后慵懒得躺在毕溪的面前。
花瓣里藏着一个黑色的空间。
毕溪皱了皱眉,那黑色的空间着实诡异,他这下才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内心有些犹豫起来。
到底要不要进去?
一般来说,七合堂都是一整个曲一起行动,很少会把副堂主单独叫过去的。
除非这次不同寻常。
但是就算毕溪再怎么犹豫,那漆黑的空间里就像伸出一个似有似无的大手,在强制地拉着他,让他不得不臣服。
于是他带着藏匿的疑惑步入了黑暗里。
待他走到圣落院最中间时,身后的花瓣也顺顺势卷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