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未过,春寒料峭。
邢敏虽是练武之人、气血旺盛,但她今日刻意着装打扮,上身内两件外是鹅黄云烟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皆是绸缎或者纱布料子,穿上后,从邢家到春风楼一路,是鹤立鸡群、绰约出众了,就是不耐寒,有些单薄,饶是她,也被冻得手脚冰凉。
一直到进了春风楼,暖意袭人,她脸上才多了些红润血色。
一楼大堂人多,甚是喧嚣,二楼清静不少,踩着楼梯上到三楼,邢敏、徐安庆,两人眼前豁然一亮。
春风楼规制四方形,三楼敞阔,长宽皆五十步,从西北角楼梯处走上后,迎面便是被关起来的东墙,东墙正中摆放着一个引人注目的等高木人雕像,其上挂着一副医家人体脉络穴窍图。
左边则是历代游览春风楼的文人留下的水墨笔画;右边则是一幅幅遒劲大字,落款都是一个个在武人眼中声威赫赫的宗师之名。
东墙往北,角落处,则是架子上摆着各种从景德官窑运来的青瓷、白瓷、彩瓷,瓶罐碗碟皆有,皆是出自大师之手,价值不菲。
北墙,与楼梯相近处,坐着一老二女,老者弹琴、绿衣少女拨筝,琴瑟和鸣,声音悠扬婉转,伴随着楼阁四处挂着的黄鹂鸣叫,一时竟有置身山水之感。
尚有一名中年女子,在旁煮茶,技法优美娴熟,不熟悉之人都能看得出来她是此中大家,红炉水沸清茶,幽香随着暖意曲音,浸润到每一处空间。
“哈哈,徐公子、邢姑娘到了,真是大驾光临,欢迎欢迎。”
三楼已经来了三十来号人,大多为男子,衣裳华锦,血气旺盛,将楼内烘得如火炉,一个方口阔鼻、长相粗豪的大汉,正在与其他人笑着寒暄,注意到楼梯来人,第一时间笑着迎接。
徐安庆忙拱手笑道:“哪里哪里,樊师兄太客气了,我和表妹感到十分荣幸才是。”
“哈哈。”樊郃又笑,转而打量邢敏上下,笑意更盛道:“许久不见,邢姑娘真是越发光彩夺目了。”
早在刚登三楼,邢敏就打量了眼众人,樊郃请的人不多,女子更少,仅谭家、回春两大武馆各来一个,几个中小家族那边来两个,虽也精心打扮,奈何姿色平平,逊她远矣,看来想不一枝独秀都难了。
邢敏自矜一笑道:“樊师兄客气了,身为习武之人,我倒是更希望樊师兄,能够点评一下我的身手。”
“哈哈,放心,会有机会的。”樊郃大笑,他摆手道:“来,里面请,品茶也好,与诸位同道论武也行。”
徐安庆一边走,一边道:“樊师兄,不知今日聚会,因何佳事?”
“人未到齐,徐公子见谅,容樊某先卖个关子。”
徐安庆自是无不可,樊郃身为宁家武馆的真传大师兄,不仅多年前已经达到了三次气血的肉菩萨境,一身皮膜淬炼得似刀剑难伤,打法更是不俗,早在二次气血时,就已传出能够就借助强横的打法,击败三次气血境的武人。
这样的人,别说野狼帮没人能够与之一较高下,就是什么时候一夜之间悟得真意,入宗师之境,都不出奇。
两人便先拜会早到的其他人。
天鹰武馆门人也罢、学徒也好,颇多人替官家做事,都有些算得上是民间的官家势力了,须得好生攀谈。
回春武馆医武兼修,武人里面本来就医武不分家,回春武馆却还被单独将医字拎出来提,自是能说明情况,亦不能怠慢。
白猿拳院则是在同气连枝的五家武馆里、与宁家武馆再‘同气连枝’,两家弟子喜结连理,黑水县不无人知,也要好声说话。
最后就是谭家武馆,谭馆主乃是北人南渡,在黑水县根基弱,因此不像其他四家武馆,对门人要求严格,其门人较之偏多,良莠不济,因此势力看着大些,其余被樊郃请来的中小家族、两小帮派之人,多有聚在谭家武馆四人周围笑谈。
而黑水县最近时事,莫过于黑水帮、杜家之事,邢敏两人过来拜会时,谈的正是这个。
“谭兄,还有诸位……”
徐安庆笑着朝谭馆主次子谭维同,以及其他人打招呼。
谭维同是个脸上长着麻子痘印的年轻人,见到徐安庆以及邢敏,与其他武馆打过招呼后,最末才到他面前,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淡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