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冬的意识缓缓从混沌的黑暗中浮出,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仿佛是冬日里最凛冽的风穿透了她的身躯。她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女儿那安详的睡颜,她的手紧紧握着艾冬的手,仿佛在传递着温暖和力量。艾冬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天堂还是地狱,是生还是死。
她环顾着四周,听着床头仪器的轻微声响,她知道自己是在医院,但是她还是情愿自己是在另一个世界,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都比人间来的简单。
身边一道微光闪烁,她的目光落在女儿的手机屏幕上,那微弱的光芒在昏暗的病房中显得格外突兀。
艾冬心中一动,她用颤抖的手指轻轻触碰女儿的手指,解锁了手机。屏幕上的对话记录如同一把锋利的刀,无情地割开了她心中最后的幻想。
女儿:”爸,您到医院来一趟吧!妈妈今天上午自杀了,幸亏法院的法警发现了,送到医院,现在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了,但是迟迟没有苏醒的迹象。我竭尽全力想要唤醒她,可是她还是不肯醒过来。医生说,妈妈精神上受到很大的打击,心病还需心药医。您和妈妈多年的感情,您最了解她,您来帮帮我也帮帮妈妈吧。“
然而丈夫的回复却是:“小雨,爸爸知道你的辛苦和无助,但是爸爸帮不了你。你妈妈对我冷漠而无情,而她的破产,全是她自己作的,人啊不作不死,而走上死路,全怪她自己贪心不足蛇吞象,她要作死,我也没有办法。或许死反而是她解脱痛苦的唯一途径。”
艾冬的心如同被重锤击中,痛彻心扉,几十年的爱情、亲情得到的就是这?
接着,女儿又提到了艾冬的公司:“爸,我不知道您和妈妈之间发生了什么。如果你坚持不来看望妈妈,我也不能勉强你。但是母亲的公司现在没有人管,您能不能接手,维持公司的正常运营?”
丈夫的回答:“傻孩子,你妈妈的公司,早就被你妈妈作没了!被一个小白脸骗走了所有的财产,留下的只有沉重的债务。傻子才会去接手那个烂摊子呢!孩子那就是个烂泥坑,盘丝洞,掉进去不是被蜘蛛精缠死就是被白骨精啃光。我是不会往那个坑里跳的。”
艾冬知道,丈夫说的确实是实情,她自杀前根本没有勇气认真地清理公司的账目,更别提认真审计了,她只是发觉纽约、德克萨斯州、伊利诺伊州、华盛顿州和北卡莱罗纳州的分公司发过来的信息和账目全都透着古怪。而自己亲手培养的分公司负责人和财务总监都变得非常古怪。她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不是她亲眼看到的一幕使她彻底乱了阵脚,彻底绝望,她是有能力查清事情的真相的。
艾冬突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死去。她慢慢地踱步到走廊里,夜晚的走廊,寂静、空旷,只有护士站中还有灯光。
艾冬坐在走廊上的一个长椅上,脑子里出现压垮她的那最后一根稻草。
这时,亚瑟默默地不动声色地坐到艾冬身边,轻到艾冬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艾冬的心情如同被一块巨石压住,沉重而窒息。自杀前的点点滴滴和心里的绝望痛苦,全都回来了。
那天,她刚刚推开家门,就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气氛。丈夫的脸色阴沉,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她心里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不由地有些战战兢兢,虽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的角色变成了艾冬是赚钱的、做家务的、养家的,丈夫夏山变成撒娇的、呼三喝四的、伸手要钱的,而生性宽容柔软的艾冬,从小就是“屈己从人”的习惯。她在内心是极其柔弱的,对于情感有一种绝对的依赖。丈夫的气势汹汹,使她胆寒,心知这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