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多歹说又是拍胸脯又是故作老成,总算劝得父亲燃起一些斗志,趁着母亲去小厨房守着林嬷嬷她们熬药,她缠着父亲大致讲了赔付阿兰陀的始末,又拼凑出一些从前他们都忽略掉的细节。
云行顿时察觉到不对劲,父亲心里自然也有数,只是对方是朝廷命官,他们是一介商户,怎么斗?
刚跟父亲约定好等他病一好就将管家权交回母亲手里,将柳姨娘先遣到偏远的庄子上,跟二叔三叔分家等,母亲端着一碗粥并一碗药迈进屋子。
她不打算将自己前世被害的事情告诉父母,只要父亲好起来,其他的,她还有时间慢慢筹谋。
见着父女二人窃窃私语,云母清瘦的脸上难得露出这些时日以来一丝笑意:“官人醒了?行儿今日也起得甚早。你们父女两个说什么呢?”
父女俩对视一眼,暂时没有应答。信息量太大,彼此都需要时间消化。
云行奔上去帮母亲端过粥准备喂给父亲,他却支起身体,自己端起碗,试了试温度便一口气喝光,递过粥碗又利落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云行则顺势拉着母亲坐在床沿道:“娘,女儿方才与爹爹说些闲话,叫他好生养病。你看爹爹今日可是好了许多?”
云母怜爱得摸了摸女儿的发髻,一面将见底的药碗拿去放下一面柔声道:“是呢。官人今日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吃粥喝药也很利索,可见快好了。”
她复又牵起云行的小手,面朝云父,略思忖道:“对了。方才,三弟妹一早来找我,给了我一个妆奁,里面是不少珠宝跟几锭金。说是家中拮据柳姨娘已经停了各院的月银,二叔三叔竟然难得没去跟她闹。她怕官人病着没钱延医问诊,偷偷送来自己的体己。还说千万别叫柳姨娘二叔三叔他们知晓。”
云母虽不通庶务,可这些日子流水样的开销也叫她掏空了嫁妆,银钱上暗中被柳姨娘挟制,也不见那两位弟弟有什么作为,似也提前有了危机感:“官人,我自嫁你以来,便过着舒坦的日子,管家一事一直由柳姨娘代劳,我也颇过意不去,如今家中遭逢变故,我想着今后也要学着管起家来,为夫分忧。”
云行惊喜地看着母亲,这一世,三婶婶雪中送炭得要早许多,母亲似乎明白得也要早许多,这还真了结了她一桩心事。她心中颇有种父母懂事虽迟但为时未晚的欣慰感。
云父伸出手握住云母的双手,眼里依稀有泪光,人总要经一些事才能看清楚一些人,才能成长,他满心甚慰地道:“你能如此想,甚好。从前,为夫想着你不爱打理庶务,便索性由你自在,如今确是该将这些管起来了。否则逢到窄处便受制于人。咱们行儿如今也大了懂事了,为夫也要尽快好起来重振云家。”
云行也将两只小手与父母交叠,什么都没有一家人齐心协力共度时艰来得珍贵。
他们三人正沉浸在合家欢乐的氛围之中,门外远远传来一叠声小孩子洪亮的叫嚷——“母亲!母亲!阿姊!阿姊!止儿饿了——”
三人不约而同蹙起眉头,倒是忘了家中这个小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