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风箱般的胸膛起伏,他呼哧呼哧的喘息着。
他的肺部似乎并未受伤,其他脏腑也如是如此。
奇异之处就在这里。
这些铁链明明穿过了他的胸膛,可并没有伤到哪处脏腑,就好像有极高明的外科医生操刀,将一根根锁链避开脏腑,精准植入他的体内——这么做的意义何在?这些锁链有什么特殊,还是他有什么特殊?
只是稍加思索,他头皮就传来刺痛。
身体完全被掏空。
就连基本的思索都难以进行。
他很久没有进食,没有喝水了,已经到了无法感受到饥渴的地步——他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
这具身体能在如此惨烈伤势、体内留存大量异物、重度感染、外加血液体液大量流失的情况下,不吃不喝撑了好几天,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常识。
但那种越来越强的无力感,还是时刻提醒着他,或许死亡降临已经不远。
而被这些锁链吊在半空中难以动弹的他,似乎除了等死,什么都做不到。
好不容易能再活一回,结果就这么结束了?
沈枭想起之前,没有‘坠落’到这具身体里的时候,那种空虚、虚无,那种无视无听、无触无明,连思维都无限拉长的空洞感,心中骤然升起强烈到无以复加的恐慌——他,绝不想再回到那种状态!
绝不能再回去!
他试图挣扎,可别说旁的,就连让嵌入体内的锁链,再发出那种沉闷的‘砰砰’碰撞声,都已做不到。
至于开口叫喊,向其他人求救,他倒也不是没做过。
第二次苏醒的时候,他连着嚎了几分钟,可根本就没有人理睬他——最后倒是引来一个穿着黄扑扑衣服的人查看,但那人只是在外面看了看,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徒劳的挣扎,依旧没有结果。
沈枭本就枯竭的体力一再透支,很快就再次眼前发黑,意识逐渐昏沉之际,他咬牙强自镇定下来。
他的思绪稍稍清晰了些。
‘靠自己的力量绝无法挣开这铁链!’
‘而且......哪怕有挣开铁链的力量,以我的状态,伤势也会极快恶化,根本无法活下来。’
沈枭的头颅小幅度转动,眯起眼睛。
‘贯穿胸膛的锁链,一共有七根。’
他借着昏暗的光线,数了一下铁链的数量,目光定在贯穿自己胸膛正中的一根铁链上。
从贴近自己皮肉的,覆上一层黑红血脂的部分,他的目光一直看过去,落在这条铁链连接的石壁上。
这铁链有大指粗细,未被黑红血脂覆盖的部分质地乌黑,其上泛着阵阵扭曲怪异的寒意——只是看过去就有这种感觉,好像要隔空冻住他的眼球。
‘那是什么?’
沈枭努力眯着眼,盯向铁链连接的石壁。
这下更清楚了些。
他发现,铁链与石壁连接的地方,有一处很小的凸起,黑乎乎的,但仍看不清是什么。
依次看过其他七个锁链,在自己目光所及的石壁上,那连接的部分。
‘都有这种凸起......看来只是勾住铁链的楔子。’
他有些失望,干涩的喉咙艰难动了动,舌头舔了舔嘴唇,干裂的嘴唇如同被硬木板刮了几下,没有感受到丝毫湿润。
......
一个恍惚,不知道多久过去。
火把的昏黄火光照耀下,牢房外多了几道晃动的人影,传来压低声音的低语。
明灭摇曳的火光下,低语喃喃。
如坠入无底的深潭,沈枭昏沉的意识下坠,下坠,又在某一刻突然重聚,他涣散的瞳孔聚焦,从浑噩中清醒了过来。
‘我......没死?’
体会着身体那种更强的虚弱、无力感,他的眼珠转动,眼神里除了麻木痛苦外,多了一丝古怪之色。
这让他很意外。
这种伤势,外加不吃不喝,被吊在半空中的他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贯穿胸膛的七根铁链上,寒意更重。
这让他有种全身血肉,都被冻住了的感觉,如今身上能动弹的地方,也就剩下眼珠了。
他直勾勾看向牢房外。
牢房外,是三个穿着黄色袍子的人,两高一矮,正对他指指点点。
后方两个高个的青年手中举着火把,站在一个矮个少年的身后,神情恭谨,你一言我一语,在说着什么——这是种他没听过的语言,自然也无法理解其中含义。
矮个少年则背着手,面上的表情看不清楚。
但似乎.....是在打量着囚牢里吊在半空中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