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身,轻轻抚摸女孩的额头,微笑着说道:“他们并没有错,天上九日,地上九恶。”
后方忽而传来风声,周楠的体内猛然传出剧痛,如长鞭抽在皮肉之中。只一鞭抽下,他的身上便已失了力气。经脉被断,身体与常人再不相同。
他忍者疼痛,继续微笑面对女孩。他微微蹲高了一些,挡住了老者后方的行为:“小妹妹,我要走了,只剩你对抗诅咒。你一定,一定不要被诅咒吞噬。”
小女孩频频点头,似乎在接受什么教导。
周楠只感觉背后猛然刺痛,再无声响。不知是否是经脉原因,他的身体竟然轻盈了许多。
他伸出一只手,圈起小指,对向小女孩:“那,拉钩。”
细嫩的小手伸上,二人的小指交在一起,组成最纯真与坚定的契约。
随后,他起身,直原路回去,城郭被野火攀上,夹缝中的泥沙洒落下来。泥土落成的沙坝拦于面前。
周楠却只坚定向前,再未回头一观。
……
从北门出,向西方走了十里路,天空没有任何变化,灵泉的滋养依旧充足,但他却有已不知何去何从。
不知过去了多久,许是几时,许是几天,胸口的空洞终于愈合。他放下了早已麻痹了手臂,已决无感知。
从小到大,他并未走出过洛镇。甚至说,就算是镇中造物也并不熟悉。也因此,当他离开洛镇时,便从未考虑过如今的局面。
他必须走向内陆,因为森林中的危险,他曾见识过。只是血潮究竟到了哪里,着实让人相当介意。
从进入哨站起,时至今日,他已多次死里逃生,但他绝非拥有何等强大的底牌,而单纯依靠运气。
运气,向来不能长久。
他的精神已相当疲惫,但却不能就此睡去。虽然所在是九日凌空下的开阔平原,但诸如野狗群鸦等生物还是极有可能出现。
在无人的荒地,风雪能带来的安全感远胜于无声无相。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片废墟阻住了去路。它被埋藏在泥土之中,只磨得尖锐的铁片支出二尺。
他将手放在泥土之上,土灵将土壤汇聚成块,一点点搬离这片空间。
待得下方废墟露出来时,旁侧已经形成了浅淡的凹坑。
周楠费力地搬开薄铁片,自己钻进其中。空间只半人高,到处都是伤人的棱刺。
黑漆的空间内,露出发光圆球形状,光线并不强烈,甚至无法照亮整个空间。
周楠将其拿起,却发觉圆球并不完整,已不知被什么东西掰作一半,而他的意识聚集其中之瞬,细小的光线便暗淡下去。
灵泉似乎有些补充,并非九日般恢复,而是本源的滋润。泉水岸边的细密裂痕中,似乎萦绕了些细小的线,正在缝补修复那小小的堤岸。
灵宝。
他意识到了手下宝物,看外方构造,或许是北境的另一座哨站也说不定。
空间变为完全的黑暗,汹涌的困意从四面八方袭来。维持了一路的精神只余下最终的部分,浑身虚汗尽出,好似疑病前的警告。
拖着最后的神智,周楠摸到一个平坦的角落,靠坐在黑暗中,缓缓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