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后者已毫无知觉,只木讷地伸直手臂,将自身与鸟爪保持固定的距离。
他已不知坠落速度,直至自身怦然坠落与空地。大鸟的身体落下,向前几度翻滚。
利爪随翻滚猛然抽出,也带动周楠向前几个翻身。
心口袒露巴掌大的空洞,深红血肉在其中砰然跳动。他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许久……直至感觉到自己的四肢。
生死间的伤痛没有丝毫减弱,但迈入鬼门关的脚却已收了回来。
他并没有选择站起,而是继续保持着侧躺的姿态。
大概过去两三个时辰,自身力气似乎能够支撑起身体。他缓缓坐起身,查看周身情况。
血潮似乎已经过去,四方都没有哨站的灯光,只有巨大黑鸟陪伴着他。它与森林中的橐蜚有着同样的外观,只是羽毛暗的纯粹,此刻已断了气。
除黑鸟外,目光所及略无他物,只剩下远处如星点的城池。
他并不确定是否是洛镇,毕竟按照路线,小镇是血潮路过的方向,很难完好无损地立在那里并且自己也会再次面对血潮之苦。
不管怎样,既然已有标志物,总会还是好于没有。
周楠感受了一下血灵的力量,除了固化血肉外,似乎有一定的恢复作用。但缓慢程度堪忧,也只比自然恢复快上一点。
他不知别人是否会将他认成怪物,胸口的空洞太过显眼,如同死而复生的假人。
又恢复了些时候,他便能够站起。膝腿或许在坠地之时摔折了,就连走路也相当扭曲。只小段路途便需要驻足片刻。
他感到饥肠辘辘,唇间也相当干涩。世界交与他的磨难一环扣着一环。
拖着疲惫的身躯,他却没有停止行动。城池逐渐放大清晰,显示出鲜活的气息。
高桥放平,城前河流宽有三丈,堤岸凹凸不平。坡岸泥水掺杂,亦怀塘鱼数尾,时而腾跃交映。
高桥之后,城门前侧,有二老榆树,高可沿至城头,细枝入城楼,二榆交枝,有平路。乃修建城墙之时,少府偏信风水,又觉新城不堪大用,便留下来。
单观此类夯土制节,周楠便已认出洛镇。它并非一座城池,而是围绕平原集市围建城墙,进而形成的区域。
洛镇外围尽是土石之作,但从北门向内观去,无人把手,所见房屋皆因钢铁机关连携,夜有五彩斑斓之貌。
不过此刻,周楠站在门口,却只看到一片废墟。
红日所过之处,钢铁尽熔。火光跋涉千里,非土石不能隔。
他缓缓走进城去,昔日热闹的大街此时却只剩下冷清。未燃尽的火苗在他的周围安静燃烧。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听到嘈杂的声音,像是争吵不休。
他有些欣喜,转过拐角,走近满是木房的“贫民窟”,在一圈民房之中,有一青石铺开的大集会场。而此刻,全镇的居民都在那里。
他扯了扯身上大衣,将伤口全部盖住,便迫不及待地朝人群走去。
渐渐的,有人注意到了他。
“是周家的小子。”
他的一腔热血沸腾而起,本欲乐此故土光荣。却在听到下一句时,如坠冰窟。
“他怎么回来了?那个被诅咒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