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间,锦绣道袍的老者从殿内走出,话语虽是责备之意,但脸上的笑意已是溢出。
青年笑着向前几步,搀起老头的胳膊往宫殿走去,问道:“徒儿不成器,不是怕师傅您天天见着窝火的嘛?”
“这次下山按照师傅您的意思,收了那花魁为徒,是个好料子,师傅真是慧眼识珠。”
老人拂须,笑骂道:“溜须拍马要是与修为挂钩,你便是那天下第一。”
宫殿内简朴的装饰有些大跌眼镜,仅是一张棋桌居于中央,除去一些笔意各异的字画外,便再无其他修饰。
两人径直跨过了简朴大厅,走进了茶房,搀着老人坐下后,青年也落座对位,不紧不慢开口道:“师傅,仅靠着您钦点的这些人,天人降凡想来也只是杯水车薪。”
“当然。”
老者点头道:“天人降世牵扯了很多,有些就算是我也无法预测,这些身怀气运之人,只算得上是缓兵之计,靠着这些年的布局,我也不能保证是否可赢下这一战。”
“五年前,我推演天人与北蛮建立因果,化出一尸辗转游说大魏后齐,使两国愿意合力筑起万里城墙。”
“两年前,我舍三尸强入地仙境界,以大齐遗留国祚气运将天门重开的时间延至今日,已是强弩之末。”
“这一次传你回来……乾儿啊,师傅如今已是行将就木之人,别怪师傅将所有担子一并予你一肩挑之,这可是关人间万万生灵。”
“来,上次回来留下的残局,让我们下完吧。”
青年摆开棋盒,看着桌上的棋盘,微微一愣,无子。
再抬眼时,发现老人已经两眼闭合,端坐而巍然不动,如一尊饱经年岁的汉白玉石像。
再无一言。
青年起身将老者抱起,举步维艰,走上二楼。
道祖雕像盘坐玉台,身前摆着九口棺椁,其中已有五口已经盖上,将老人放在其中,青年跪着蒲团三跪九叩。
道祖铸下这十口棺椁时曾言:“道之所存,三代平世,三代安世,三代定世。”
离开时,棺椁已是有六口闭盖。
青年缓缓走到殿外,立于一口古朴铜钟前,摆无极式重敲三下,轻声道:“上清宫第七任宫主,纪乾,承师之道,尊礼众生。”
说罢,双手抱拳作揖。
却见钟声如雷鸣炸惊,似一团贯通古今的诡秘,散布天下,游荡整座中原久久才散去。
钟声所及,农作之人无不放下锄具合掌跪拜,达官显贵无不跪天长望,皇室王族无不抱拳回礼,就连两国帝君也仰头闭目。
老者存于世三甲子。
是耕田老翁
是清廉县令
是看相老道
也是两国帝师
世间未留一名,却盛名世间。
纪乾长吁一口气,一矮小孩童出现在了他的身前,便是之前后齐收徒的“纪乾”,孩童将怀中小册交给他,随即化作一团清气遁入体内。
“道可道,非常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纪乾手捏法印,推演之间,一抹金光如离弦之箭直指北方,见此轻声道:“那便让小道走上一遭。”
一步踏出,纪乾眉间锦绣金光乍现,化出两道真气伴其左右,一老一小两人兀然出现,眉宇间八分神似,化作两道流光遁向东西两方。
祥观七年年,上清宫宫主纪乾一步达道玄,留两尸护主中原,至此在大陆上销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