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北望悄然跟在二人身后，只觉音乐声已近在眼前。

果然，待二人转过一个山石，便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到了。”

卓北望心中喃喃，绕到二人左侧，纵身上了一棵大树。

其时月亮为一片浮云遮住了，夜色朦胧，依稀可见三道身影。

就见两人席地而坐，一个抚琴，一个吹箫，剩余一个矮小身影站在抚琴者身畔。

卓北望隐在树上，环目四顾，却未曾见到费彬与莫大先生的身影。

想来费彬没有把握同时对付两人，想等着身受重伤的刘正风精力耗尽再行动手。

至于莫大先生，卓北望实在猜不到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所幸自己只是来收尸的，老老实实的当个看客，等莫大先生离开后再去葬了三人便是。

一念及此，卓北望心中大定，饶有兴致的听着二人合奏笑傲江湖。

他虽不懂音乐，至少能听出好不好听，不知不觉间，便已沉醉其中。

一曲罢，二人相视大笑。

只听曲洋道：“刘贤弟，因我之故，累得你家眷弟子尽皆殉难，愚兄心下很是不安。”

刘正风道：“你我肝胆相照，还说这些话干么？人生莫不有死，得一知己，死亦无憾。”

卓北望远远听着，不禁撇了撇嘴。

你是得了一知己死而无憾了，可你家上上下下百余口人，就被你这么轻描淡写的“莫不有死”给带过了。

当真是慷慨，而且是拿别人性命慷自己之慨。

他一直搞不懂，刘正风的风评为何会如此之高？

换在后世，因为玩音乐而跟同样喜欢音乐的犯罪分子搞在一起，也是要遭人唾骂的。

试想，若一个人因为喜欢钓鱼，搞得自己家破人亡。

所有人都会骂这个人玩物丧志。

再想，若一个人醉心化学，与毒贩一起制毒，最终家破人亡。

所有人都会说一声罪有应得。

嵩山派若只杀刘正风一人，那可真称得上一句“替天行道”了。

只是他们却选择屠了刘家满门，反倒让刘正风获得了不少同情。

对朋友讲义气当然没错，可前提是不能结交匪类吧？

近些年令狐冲风评越来越差，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结交田伯光等邪派人物，而且还振振有词要讲义气。

可刘正风其实比令狐冲还要坚决，而且至死都不觉得自己结交魔教长老有错。

在他看来，只要在音乐上与自己是同道中人，昔日所犯过错便都不是错了。

只要那些阻止自己交朋友的人，才是罪大恶极。

如此心态，跟后世那些为了个黄毛要跟父母脱离关系的恋爱脑有何区别？

“玩音乐就了不起啊？若是你俩之间是爱情，那还不得灭了这三道六界？”

听着二人臭要脸的表示别人不懂他们以音律相交的高量雅致，话里话外都在说别人太俗，只有他俩才是世上唯二的雅人。

卓北望不禁暗自呸了一声，差点忍不住下去干掉他们。

就听二人自吹完毕后，曲洋叹了口气。

刘正风道：“大哥却又为何叹息？啊，是了，定然是放心不下非非。”

卓北望听到这里，只觉拳头又硬了。